御宅书屋 - 同人小说 - 交心游戏在线阅读 - chapter16

chapter16

    在两年前,咀嚼新娘曾是电子论坛上非常出名的都市怪谈之一。

    只要在固定的时间去固定的地点,就能接到咀嚼新娘打来的电话,问出心中的问题可以得到新娘的回答,据说当时有很多人通过这个方式,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东西,或者想要找的人。

    因为在通话时她会不断发出咀嚼东西一样的声音,所以被称为咀嚼新娘。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是个新娘,就无从考据了。

    太宰治最近无聊的清点垃圾时,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小组织总是能发现他们运输枪械物资的时间,甚至还能找到比较偏远的几个小仓库的薄弱点溜进去偷东西。

    本以为是有什么特别的本领,太宰治就找他们“问”了一下。结果一听他们咬死了说是通过这种神神叨叨的怪谈知道的消息,当即就抱着“给我也看看”的心态,去他们所说的电话亭试了试。

    结果太宰治是在黄昏时接到的那个电话,新娘一直只吧唧吧唧嚼东西不吭声,流程都不对,他只觉得无趣,当场就丢掉了听筒,在公园的湖边缅怀自己浪费的一下午青春。

    夕阳缓缓落下的时候,太宰治看着被染红的天空,面前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他自觉感受到了这片美景的召唤,就尝试着跳了湖。

    于是就遇到了同样被怪异吸引来的王泽佞。

    “嘛,虽然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结果,但果然很无聊啊。”

    太宰治把王泽佞的钱夹收好,重新揣回了自己兜里,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揣起了手。

    “能不能请你赶紧来受死呢?”他对发出粗重喘息的听筒说,语气中尽是挑衅和嘲讽,“我觉得小佞杀死你的样子,会比听着你在那儿无能狂怒的有意思得多。”

    面对他如此狂妄的挑衅,新娘发出一声恶狠狠的鼻音,挂断了电话。

    在这几乎凝固的气氛之中,中原中也默默把被挂断的电话放了回去,露出被恶心到的嫌弃表情。

    “你这家伙……”他撇了撇嘴,“果然很恶趣味。”

    那个叫王泽佞的人是得多迟钝,才发现不了这家伙故意流露出的污泥似的恶意啊?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咂舌。

    太宰治无所谓的笑笑。

    “他知道的。”青年轻柔的在已经染上自己体温的钱包上蹭了蹭手指,“他只是不在意这些事情而已。”

    “哈?你这是什么说法?”

    “字面上的意思咯。”

    太宰治摊开手,突然说起另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中也你知道相机、尤其是老相机,在洗照片的时候会洗出底板上的拍摄时间吗?”

    “那个啊,不是洗照片可以修改的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这个话题,但中原中也还是接上了话。

    “拍摄时留下的时间格式是很规范的,想找出有没有修改的痕迹非常简单。”

    太宰治继续说着,艰难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转了个身,看向外边,原来王泽佞站着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

    头顶的白炽灯忽然闪烁起来,像是有虫子撞在了灯泡上,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亲子照、全家福、朋友纪念。”太宰治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上面的时间分别是1911,1925和1969。”

    中原中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太宰治晃了晃剩下的三根手指,“如果按第一张亲子照来作为他出生的那一年来算的话,王泽佞现在至少已经89岁了。”

    但“能知晓一切”的咀嚼新娘却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她会回答出来的并不是这个答案。

    而她并不愿意说。

    这个信息完全超出中原中也所能理解的范围,他脑中闪过王泽佞那年轻漂亮的少年脸,直接哽住。

    太宰治见状满意的笑了起来。

    【你们……】

    咀嚼新娘的声音突然在他们头顶响起,两人一抬头,就见电话亭外一个脖子巨长,顶着残破头纱的“女人”,正扒着电话亭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中原中也就是觉得她在瞪人,尤其是身边的太宰治。

    “啊,你终于来啦。”

    太宰治完全没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笑眯眯地跟咀嚼新娘打招呼。

    “你好啊?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吧,咀嚼新娘。”他哼笑一声,“那么……拜拜。”

    他话音刚落,一阵白光自新娘腰间划出一道如弯月般的弧度,尾端拖着暗红的流炎,洒出点点金色的闪光。

    怪异整个上半身都被震飞出去,撞上紧闭的电话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漆黑的液体缓缓顺着玻璃流了下来。

    金色的光点缓缓飘落,一触碰到新娘断开的躯体,顿时就像星火燎上干燥的草原,连怪异体内喷涌出的黑血都烧灼起来。

    新娘呆滞的被火焰吞噬,她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痛楚,或者说怪异所能感受到的,大都是来自生前记忆里的折磨。

    被绝望和痛楚不断侵蚀,最后扭曲成对生的渴望和憎恨,原本的颜色被全染成黑。

    ——最无可救药的状态。

    没有谁会想变成这样的,究竟是谁唤醒了她们?

    王泽佞提着那柄长刀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再次将手伸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摸出了那被包裹在里面残缺的魂核。

    “啊……真是受不了。”太宰治笑眯眯地托着腮说,“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啊?”

    什么表情?

    中原中也从溅上大片污血的玻璃还算干净空隙间看去,黑长发的少年正半垂着眼注视自己的手心,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深棕色的眼中流露出了橙发少年尤为熟悉的情绪——

    是隐忍的悲伤和痛苦。

    *

    王泽佞跟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站在T团地公园的门口等车,他被夹在两人中间,正好组成了一个从高到低的排列。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自己以后也会是三人中最高的那个,中原中也一听,立刻嗤笑着说:“你也没两年可长了。”

    “呵呵,真有信心啊中也,那这一年你有长高那怕一毫米吗?”

    太宰治的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

    此举没有什么伤害,对中原中也来说却侮辱性极强,两人立马开始隔着王泽佞你打我躲起来。

    被夹在中间时不时被推一下肩膀搂一下腰的王泽佞耸拉着死鱼眼。

    “……敢弄脏裙子就杀了你们两个。”

    刚想跳起来踢太宰治头的中原中也默默收回了腿,太宰治则得意洋洋地搂紧了王泽佞的肩膀。

    然后被无情推开。

    “啊,好烦哦。”太宰治下拉着嘴角,又小心翼翼地摸上王泽佞的手,见那只手没有抽开,就赶紧拉上去摇晃。

    “小佞你不能因为这个黑漆漆的小矮子在这里就不和我贴贴了嘛。”

    王泽佞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无奈地说:“我没有因为中原就不理太宰。”

    太宰治又摇了摇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像猫撒娇一样放软放长了声音。

    “叫中也就好啦,他不会介意的。”

    “谁要你替我做决定啊!”中原中也又跳起来,对上王泽佞看过来的视线,抱起手扭开了头。

    “哼,想叫名字就叫吧,我也没那么多讲究。”

    王泽佞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又露出了没什么感情的目光。

    “中也。”

    他喊道,见橙发少年抬起头看向自己,两人对视半响,王泽佞语出惊人道:“你身上有鬼的气息。”

    中原中也左看右看,最后迟疑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我吗?”

    王泽佞:“对,就是你。”

    中原中也只觉得晴天霹雳,语无伦次地问:“鬼?你说的鬼就是进公园之前提过的那个吗?像书里的那种?”

    头破血流面目狰狞恶心还带着尸斑的那种?!

    王泽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少年如此有朝气的样子让他烦躁的心又慢慢平静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抬起手隔着中原中也的宽边帽子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那么可怕,就是一些灵体而已,它们变成那个样子就是想让你害怕。”他尽量放柔声说道,“太宰被两个怪异诅咒了现在不也好好的?放心吧,我能保护好你……你们的。”

    眼角余光瞟到太宰治越听越面无表情的脸,顿时觉得周身气氛都凝固了起来,王泽佞赶忙改口把“你”改成了“你们”。

    中原中也闻言,嘟囔了一句“我自己也可以保护我自己”,但还是觉得脸上发热,他摸上王泽佞揉过的地方,海蓝色的眼睛乱飘。

    为什么他摸过的地方那么热啊?明明手那么凉!

    他乱飞的视线扫过王泽佞被太宰治握住的手。

    真的有太宰说的那么好摸吗?

    少年短暂的放空了大脑。

    太宰治沉默地从王泽佞背后伸出手去,一把抱住少年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长发间。

    “不行。”他闷闷不乐地说,湿热的呼吸全渗过头发,落到王泽佞的脖颈和背上,“和小佞约定了的只有我,中也,你不会想做第三者吧?”

    王泽佞被他的气息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打了个颤,哼哼唧唧的让他放开,弓起腰去扒拉太宰治圈在自己腰上的手。

    中原中也:“……不要说得好像你们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一样好不好。”

    “那谁知道呢?”

    太宰治反问一句,勒紧怀里扑腾的王泽佞,意味深长的看着中原中也。橙发少年对上他暗沉沉的眼睛微愣,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相处这几年让他对这个不定时疯狂的搭档有了一定理解,但太宰治内心就是一团纠结的黑泥,中原中也也不敢说自己百分百能理解他的思维和行为。

    就像此时此刻。

    王泽佞在太宰治怀里扑腾,虽然青年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但真要挣脱对他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就是他怕太用力把人给碰伤了,就只好去拽铁圈似的箍在腰上的手。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鬼岛空良被他抓着手,试图强行挣脱的时候一发现自己力气没王泽佞大就停止了动作。

    而太宰治对疼痛的忍耐以及自己的控制力都十分惊人,王泽佞扯着他手臂的力量很大,臂上绷带磨破皮渗出血了,他都不吭声不松手。

    “你……!”

    王泽佞发现他流血,立刻停止了挣扎,气鼓鼓的被他抱着蹬了蹬腿。

    这哪儿学来的倔脾气!?

    他扭过头瞪着太宰治,后者心满意足地蹭蹭他,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

    想斥责的话语一下咽在喉头,王泽佞安静了一会儿,太宰治感觉到他身体放松了便松开了些手,长发洋裙的少年果然转过身来,缓缓抬起手抱住了他。

    一身黑西装的太宰治抱着身穿白雪姬配色长裙的王泽佞,长发少年穿着高跟鞋都还需要垫一垫脚才能搂到他的脖子回抱住他,他骨架有些小,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长大。

    即使是在港口黑手党里体型偏瘦的太宰治怀里,他也像一只白白的发着微光的小雀鸟。

    像是落进黑夜里的星星。

    中原中也无言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这个叫王泽佞的人也太好骗了。

    活了89年就这?就这??

    他真的只是不在乎吗?

    太宰治缓缓的呼吸着王泽佞身上的气息。

    首先闻到的是衣服上的皂粉味,然后他凑近脖子,闻到更多的是一种清冽的香气,从王泽佞的头发上、皮肤上、骨头里传出来,萦绕在他鼻尖。

    太宰治很确定,这是竹子的味道。

    王泽佞动作轻柔地抱着他,像那张照片上头发浅淡微卷的女人抱着年幼的孩子,太宰治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他把我当成孩子。

    从未体验过这种新鲜感的太宰治脑袋埋在王泽佞笑得一抖一抖的。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王泽佞的腰间,正巧看到太宰治的手鬼鬼祟祟伸过去,把少年的钱夹塞回那个毛茸茸的包里。

    还悄咪咪从袖子里扯出个血包,轻轻丢进草丛里。

    中原中也:“……”该说果然如此吗?

    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那种东西啊!中原中也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

    这时,不远处的公路转角被汽车的前灯照亮,中原中也松了口气,露出得救的神情。

    “好了,该走了!”

    他催促一声,王泽佞闻声伸手推了推太宰治,这次成功把青年给推开了,就是手还被恋恋不舍的拉住。

    “你就这么喜欢牵手吗……”

    “因为小佞的手真的很舒服嘛,中也摸了也会喜欢的。”

    “不要擅自决定我的喜欢啊!”

    王泽佞有些不情不愿的被他牵着手上了车后排,坐到了中间的位置。

    太宰治五指扣住他的手,微微侧头靠在了他肩头,像是闹腾完了终于累了,微微闭上眼。

    王泽佞见状就没有再动。

    中原中也坐到前排的副驾驶座上,问王泽佞:“你住哪里?”

    王泽佞报上地址:“横滨皇家花园酒店。”

    中原中也对同样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说:“先去那里。”

    “是。”

    男人应了一声,打着方向盘原地掉了个头,缓缓开上了高速。

    这时太宰治突然举起空着的那只手。

    “今晚我还是跟小佞一起住!”

    “胡闹也有个限度吧!无缘无故失踪快两天都没有消息,boss还等着你的解释!”中原中也呵斥道,从后视镜对上王泽佞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

    “你们昨晚睡在一起!??”他的脸又红起来。

    这反应像极了看到老婆和好兄弟睡在一起。

    驾驶座上的男人轻轻一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小声一点啊中原大人!!

    王泽佞被吼得莫名其妙的,“睡在一起怎么了……都是男的又不会掉块rou。”

    中原中也语塞,心说也是这个理。

    但和这家伙一起就说不定了啊!

    中原中也瞪着太宰治,好半天才甩了甩脑袋,刚想再发作,就听他说:“回去之后把你今天看到和听到的都告诉boss就行,顺便帮我带一句话。”

    青年抱住身侧王泽佞的手臂,微微一偏头。

    “就说,‘明天我大概会带贵客上门’。”

    “行吧。”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这家伙……”

    他想到王泽佞可能已经89岁的事情,顿了顿,改口继续说:“王泽佞……今晚我也见识到你的本事了,希望你明天能来总部细谈一下你说的那个东西。”

    “我也有这个想法。”王泽佞点点头,“我估计这是个针对性的诅咒,中招的很有可能不止你一个。”

    中原中也表情严肃起来。

    “原来如此。”他看向笑眯眯的太宰治,“你早就料到了?”

    “哪有,我又看不到鬼。”太宰治无奈耸肩,“都说过了吧中也,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的。”

    中原中也表情嫌恶:“信你还不如信条狗。”

    太宰治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坏笑。

    “对哦……我想起来了。”他指着中原中也,满脸恶意,“已经快把我们的赌约忘了吗?谁输了就要给对方当任劳任怨的狗,你不会忘了输的人是谁吧中也——”

    中原中也看了看一脸震惊露出“原来你们玩的这么大”表情的王泽佞,默默闭上了嘴,

    你妈的,总有一天扬了这个装模做样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