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小虐剧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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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散着宁神香的气息,雍昭嗅了片刻,忽地道,“柏梁进贡的安神香,昨日刚用完了。” 纪舒钦不明所以,疑惑地“嗯”了声,凑到她身侧,俯身问,“陛下可是心烦?” “朕就是有些心慌……”雍昭揉着眉心,慢慢叹了口气,“论理说今日便可替你除去奴籍,朕当是高兴的,可为何、为何偏只觉得心慌?” 白日里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焦虑心慌神态,纪舒钦脑中“嗡嗡”响动,心口一时也揪起,手中动作呆滞迟缓,犹豫片刻,却还是主动凑近,手掌贴上了她微凉指尖。 “陛下,关心则乱。”大约是实在想不出安慰人的话语,他绞尽脑汁又憋了片刻,才磕磕绊绊又道,“此事定然……顺遂、如意、完满。” 一听便是极生涩的说辞,雍昭一听便笑了,笑出声来,心中的紧张心情果然好了大半。 她抬手抚上纪舒钦脸侧,在他脸侧摩挲片刻,才收回手,接着他的话说,“这便再好不过。” 炉间点的宁神香燃过大半,腾着淡淡白气。 雍昭算了算时间,一拢手边奏折,反握起纪舒钦的手,同他道,“准备起身了,随朕去御花园吧。” 纪舒钦又轻轻“嗯”了一声,一手按住腰上木剑,跪下身子,极虔诚地行了一礼。 雍昭喊了来人,整理起身。 那撵轿仍同上回一般,停到御花园。雍昭一招手,又将人悉数遣散了,只领着纪舒钦又过去先前约着谈话的那处凉亭。 四周都是繁杂树丛花枝,又有潺潺的流水声音,一下就将可能有的细微脚步动静悉数盖去。 纪舒钦忽地也升起点紧张心情。 离约定的时间越近,那握着剑柄的手便更多一份汗湿的僵硬。 雍昭招招手,将他叫至身前,一下笑道,“方才不是还安慰人呢?现下怎么自己倒紧张起来?” “陛下……”纪舒钦摸不清自己着莫名的警惕自何而来,讷讷低叫了声,又不说话,转着视线,向周边逡巡。 不多时,那约定好的短促鸟鸣声如约而至,雍昭转过头去,笑着握起纪舒钦手掌,只等来人现身,便要大喊,引来救兵,坐实这一场遇刺护驾的戏码。 她带笑的眼神转到花丛间,盯着四周同时响起的簌簌声响,忽地变了脸色。 果然,下一秒,自那树丛之间腾跃而出的,除了那日同他密谈的殷怀,还有其余数十位的蒙面人士。 这帮人来势汹汹,腰间佩剑分明是实打实的真刀真枪,而非事先定好的木剑模型。 “撤!” 眼见来人脚尖轻跃,转瞬提剑便到了身前,雍昭大喊一声,猛一下拉过纪舒钦,又冲外头候着的人大喊,“来人护驾,有刺客!” 为首之人听得此言,脚步不退反进,从内兜里摸出盒药粉,一下朗声笑道,“外头守卫都歇得正舒畅,陛下放心。” 雍昭下意识攥紧了人,又退两步,悄悄伸手去摸腰间那用来驱使暗卫的玉哨。 只可惜来人眼神敏锐,一瞄到她手上动作,虽不明其中作用,却也猜到她是想求援,于是登时大喝着“动手”,第一个闪身上前,提起了剑。 躲闪不及,雍昭下意识拽着人向侧边逃。 但纪舒钦比他动作更快,一个闪身绕到她面前,双臂虚环,结结实实就将人挡在怀中。 破空而来的剑尖划开衣袍,自身后刺入纪舒钦右肩。 浓重的血腥味一下散开,他闷哼了声,猛一下推开雍昭,反手击退来人。 陡然被连带着拔出的剑尖让他周身一颤,却又只咬咬牙将手中木剑握得更稳,挺身迎战。 “给朕回来!”雍昭匆忙倾身,攥紧纪舒钦衣袖,口中大喝,试图拦下他人。 可掌间攥着的衣袖叫纪舒钦反掌推手扯松了去,而后,他又一次忤逆雍昭号令,抬腕出剑,一个后倾,在躲过来人出剑的同时以木剑剑柄重击,顶上来人腹腔,将人击得一个踉跄,退出几步。 “纪舒钦!”被纪舒钦一掌推至后方安全处的人心急如焚,大喊了声,边摸起腰上玉哨。 “陛下,奴可挡半盏茶的时间。”他接连躲过几招,一个扫腿又挡下两人,终于寻得个空档,扭头回应。 两声对话一出,纪舒钦猛一下捉到刺客中有一人忽地愣神,露出些破绽,便转了手上守势,扭头出击,一下擒向此人。 猛然惊醒回神的人却未有反抗,只收了手上动作,顷刻间向后脱身。 纪舒钦心底生疑,压着剑身向前轻送,以剑尖“唰啦”挑开他蒙面黑布。 记忆中熟悉面孔突然出现在敌对一面,他稍稍诧异片刻,手上的出招动作却未有迟疑,直截抵上他咽处,未有手软,又是一刺。 那头雍昭已摸出叶状玉哨,使力吹出段一短三长的讯号,而后,视线便紧紧盯向了纪舒钦。 眼见他剑身抵住一人,正欲使力再刺,身后忽地又缠上两人,逼不得已,只得先放了手中之人,分神出来抵挡后方攻击,一时就落到下风。 “留活口!”雍昭猛一下起身,看得揪心,所幸自围墙之外一下翻近数名同是黑衣的暗卫,揪住刺客,出手便是处处杀招。 形势一下逆转,方才的刺客察出不对,纷纷转身欲走,却惊觉来者俱是武功高强,杀意凛然之徒。 何止是没打算放人,那出招的位置和力道,若无雍昭出言,分明是连活口都不打算留! 战局焦灼,纪舒钦却得了脱身。他不再恋战,甩开身上缠斗,三两下转身绕开缠斗中的暗卫,就向雍昭身侧赶来。 人才一凑近,还未来得及请罪,肩上伤处便被雍昭一捏,拿涂了应急伤药的丝帕按紧了。 钻心的疼痛猝不及防,纪舒钦身形一抖,口中便泄出点痛呼。 雍昭瞪她一眼,虽仍是一脸凶意,手中动作却稍稍收了力气,只轻轻压着那处止血,边道,“连朕都看得出来者不善,配的是真刀实枪。明知事态有变,你还上前做什么,当真不怕死么?” 遭训之人自知理亏,轻咳了几声,不敢反驳,乖乖叫雍昭按着坐好了,伸着右臂让她拿丝帕小心翼翼地扎紧,止住伤处血流。 身后兵刃相接的声响渐渐小了,雍昭阖眸叹出口气,眼见纪舒钦肩上伤处不再流血,这才起身,领着他一同站到凉亭外,俯看一个个被押解在地上的刺客。 半数人被捆绑结实,身上覆面的黑布皆已遮下,露出样貌 ,又卸了下颌,以防自尽。 雍昭仔细又看片刻,除了被纪舒钦揭了面罩的那人,其余都是些生面孔,她冷笑了声,指尖点点殷怀,冷冷道,“除了此人,其余的都送去慎刑司,叫他们好好地审,过了今夜还审不出,便都杀了。” “是。”训练有素的暗卫齐声应了,接连便起身,押着手中之人,转头向外走去。 此事到底算告一段落,雍昭松了口气,起身去看殷怀。 本以为此人乃是纪舒钦旧部,前世又替纪舒钦保了几分颜面,这才放心将此事交与他来办,却不想竟又被算计,险些连带着将纪舒钦也送入险境。 雍昭心中烦闷,快步上前,狠狠一脚,踹上他心口,将人踢得侧翻,登时重重倒地,额间溢出鲜血。 这场变数带来的心惊还未全然退去,她气得头疼,口中隐约就带着几分杀意,见脚下之人稍一挣扎,便又使力,一下碾着他肩上经络,踩得更深。 她俯下身去,又将呛着鲜血的人一脚踢回面前,踩着他右肩位置蹲身,一把揪住他发根,冷冷开口,“既然敢背叛朕,便该做好,被朕千刀万剐,直到逼问出背后之人的下场。”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先前被押解着向外的刺客忽的悉数暴起,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折断自己腰身,倒头向下,两肩一震,便从被捆死的袖间又飞出两支袖间,直奔雍昭和殷怀而来。 反应不及的暗卫登时出剑去拦,但那显然经由高人改制后的袖箭远比寻常版本更为迅捷,“嗖”一声便刺穿灌木,迎面袭来。 雍昭手中还攥着殷怀发丝,松手躲避已然不及,索性掌心使力,将人拽离原处,猛地俯身抬手,试图以小臂挡住那直奔她面门而来的一击。 然而还不待那箭矢落到身上,她便被身侧一股大力揽住,侧翻了身。 视野之中,那飞来的两支袖箭,一支击中木质剑柄,另一只“噗嗤”一声,扎进纪舒钦抬起的右臂,呲出黑红一道血柱。 那箭身上定是带了剧毒,可出手之人自折了腰柱,眼下口中呕着血沫,两眼翻白,显然也是没了生机。 “纪舒钦——”雍昭的声音颤抖起来,慌忙扶住纪舒钦陡然失力倾倒的身躯,急急从身上抽了条系带,死死绞住那伤处近心一侧的位置,使力系紧了,又发着抖,轻拍他脸颊,不许他合眼。 纪舒钦抖了抖唇瓣,使劲最后力气,在脱力前稍稍支起身体,似乎是想从雍昭身上翻下去,以免再伤了她。 可那不知名的毒素发作得实在厉害,他顷刻间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半点。 起身的动作戛然而止在半处,纪舒钦忽地闭眼,周身脱力,整个人向下坠去。 雍昭仰头,视线已经让水气挡得有些模糊,她伸出手,结结实实将纪舒钦拥入怀中。 坠落之中,纪舒钦那触感温热的唇瓣短暂擦过雍昭唇际,一触即分。 雍昭手上动作一僵,恍惚的时间里,纪舒钦失了力气的脑袋一歪,滚到她颈窝,安静得像是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