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册封大典

    “小姐……”小宫女们看着刚由特使护送来的礼服，其华美程度令她们震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正想转头招呼明天婚礼的女主角来欣赏，又觉察到自己的失言，从今天开始，怕是要改口叫“王后殿下”了。

    爱弥儿此时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兴奋和喜悦，她呆呆地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前。眼神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手却始终紧紧攥着一件东西，那是一柄纯金打造的发簪，用粉刚玉点缀出精美的鸢尾花形状。

    关于这次婚礼，爱弥儿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一切都由亚特沙一手cao办，只有这柄发簪是她主动要求的。根据那卡的习俗，女性在成年礼上会盘起头发，这意味着她们已经为成为一名合格的母亲做好了准备。鸢尾花是那卡的国花，粉色尤为稀少。整个设计和制作都是由爱弥儿亲自监督完成的。粉刚玉坚硬无比，又可以打磨成极其锋利和光亮的形态，整个发簪在任何光线下都能闪耀出惊人的璀璨光芒。

    此时，夕阳透过水晶窗户打进房间，照在亚特沙为新王后专门定制的婚服上。缀满刚玉和珍珠的鱼尾形裙摆烨烨生辉，几乎令人不敢直视。整件银色礼服根据爱弥儿的身型量身定做，分毫不差，用料华贵无比又柔软贴身。头冠也是用珍珠和刚玉编制而成，每一根流苏都能抖动出满地星光。想象着小主人穿上这套礼服会有多么惊艳，艾琳和小宫女们忍不住围着它啧啧称赞。

    回头看见爱弥儿恍神的样子，艾琳轻轻走到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肩头。

    “明天就成年了，人生会进入新的阶段，忘记过去吧。”她半跪在爱弥儿的椅子前，看着她的脸。那是一张怎样摄人心魄的脸啊，这是光之神的恩赐，还是灾难呢？即便四大陆的传统都是十四岁成人，但眼前的爱弥儿分明还是个孩子。体型比莱姆利尔人娇小，不盈一握的纤腰，柔若无骨的四肢，天鹅般弧度优美的长颈上端立着精巧的脸蛋。她的脸比绝大部分人要小，更显得整个人如同天使般轻盈优雅。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明天就要出嫁，对象还是那如山一般高大，恶魔一般冷酷的新王。他虽然魁梧健硕，又容貌俊美，作为一个丈夫和君王来说好像无可挑剔，但这两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匹配。再加上亚特沙之前对于旧臣和妃嫔的铁血手段，艾琳很难想象爱弥儿会爱上他，过上安宁幸福的生活。她的心里，恐怕还没有忘记恺历吧。

    “婚礼之前，女官有些话需要单独对新娘说。”艾琳遣散了小宫女们，正在犹豫该如何把新婚之夜的流程对爱弥儿说明。对于她来说，这恐怕是残酷又可怖的，这样柔弱的孩子，断然是不可能享受她那夫婿强势的宠爱，先想办法把这一关熬过去，今后的日子再从长计议罢。

    “不必了艾琳，我不用知道了。”爱弥儿把目光从窗外移进来，温柔的眸子弯成了两道月牙儿。惊异于她的镇定，艾琳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爱弥儿柔软的小手覆住了她的：“不论发生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没区别。我也无法发自内心地服侍我并不喜爱的丈夫。我能挺过去的，别担心。”艾琳注释着她坚定而真挚的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这个，我昨天偷偷溜进庞贝宫偏殿找到的。”艾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套在爱弥儿手腕上。那是宫变时遗失的，恺历送给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

    “呀！”爱弥儿没有光的眸子突然闪烁了一下，但那转瞬即逝的光芒却很快消散了。她怔怔地抚摸着那光洁的粉刚玉手串，仿佛在回忆什么，又在思考什么。

    “不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要放弃希望，我会一直在这里等您的。”艾琳的眼里不知何时涌出了泪水，它们含在眼眶里迟迟不肯落下，“看我在干什么呢，这大喜的日子。”她站起身，赶紧用衣袖快速拭去了眼泪。“别担心，我能看出来，陛下他是真心爱着小姐，不会忍心伤到您。如果受不住，就好好跟他说，他不会不听的。”“嗯，”爱弥儿点了点头，“明天我可能就要搬去北郊的那卡行宫住了，你们可能过些日子才能来，晚上再做一次我喜欢吃的甜奶酪好吗？”

    “好！好！我这就去！”艾琳把屋里的婚礼用品简单归置一下，就忙不迭地带上门出去了。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宫灯在昏暗的房间里忽隐忽现，照耀着那些璀璨的华服和珠宝，烨烨生辉。

    此时在庞贝宫的正殿里，亚特沙还在监督明天婚礼和册封大典的布置。他好像有点兴奋过头，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也很少进食，但却几乎不会感觉到累。近来爱弥儿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不知道是他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打动了她，还是自己的错觉呢？不论如何她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一想到她穿上那身婚服的模样，亚特沙就控住不住全身血液的沸腾。从来没有感受过爱，也没有爱过任何人的前半生，简直要被一个小姑娘彻底颠覆了。现在看来，他不仅完全不害怕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新婚的生活了。

    “爱弥儿……爱弥儿……爱弥儿……”不知多少次，他每时每刻都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想象着抱她的感觉，如今他的美梦近在眼前，巨大的幸福几乎要令他窒息。“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与你分开。”他喃喃地摩挲着明天将要在婚礼上为爱弥儿戴上的后冠。它虽流传了数百年，依然烨烨生辉。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册封大典照例在庞贝宫正殿举行。在次之前亚特沙已经将后宫中全部妃嫔和大部分女官遣回原籍，但与王后的婚礼却办得空前绝后。专宠一人这种事在莱姆利尔的宫闱史上鲜少发生，而这位王后的身份特殊且在百姓中声望极高，使得这场世纪婚礼几乎是全城空巷，万人观摩。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有很多百姓在庞贝宫门口排队等待，为此禁卫军不得不全部出动，甚至调动了铁甲卫和护城卫来维持现场秩序。除了有专门坐席的贵族和皇室成员以外，观礼群众都得接受检查后按先后次序入场。这一晚作为禁卫军统领的雷蒙几乎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不过看到今天的亚特沙那英姿飒爽的巅峰颜值，他感到自己的努力都没白费。王上为了配合巫女的婚服，第一次穿上了银丝缝制的白色礼服，也只有他那天神般完美的体型能将这衣服穿出磅礴气势来。灰色短发利落地梳向头顶，整张俊脸在阳光下烨烨生辉。“我的皇帝陛下，您长成这样，为什么要追着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跑啊，连我都要爱上您了！”趁着值勤的空档，雷蒙前来正殿向亚特沙汇报人员控制的情况，却被惊艳到说不出话来。“闭嘴，今天我结婚，不想杀人。”亚特沙淡淡地整理着领扣，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那顶后冠。唉，这个无情的男人。

    清肃全场后，册封大典正式开始，在首席长老的开幕声中，亚特沙紧张地攥紧了拳，等待他的新娘从婚辇中款款走出。爱弥儿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鸦雀无声。巫女整个人都笼罩在神圣的银白色光晕中，薄薄的面纱遮掩不住她光芒四射的绝世容颜，在紧身鱼尾礼服的勾勒下，那窈窕而饱满的少女身姿完美到令人窒息。

    亚特沙已经忘记了呼吸，他的眸子在瞬间变得血红，对于爱弥儿的美貌暴露在万众瞩目下这件事，他依然完全无法接受。伴随着急速狂跳的心脏，全身的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汇集起来。待他的新娘终于缓缓走到跟前，他看清了面纱之下她的表情：没有喜悦和不安，那是一种他无法言喻的，大义凛然的平静。

    但他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长久以来依靠暴力来克制的冲动此刻仿若即将脱笼的猛兽。他用颤抖的双手，将后冠缓缓扣在爱弥儿编成花蕊形状的金色发辫上。还没等她抬头，亚特沙突然伸出右臂将她举起，左手迅速揭开面纱，在那柔软的粉红色唇瓣上印下久不停歇的深吻。她今天化妆了，第一次见她化妆，简直美到犯规。借着面纱的遮掩，有力的舌头强势顶开了颤抖的贝齿，在她甜蜜的口中横冲直撞。爱弥儿一惊，却挣不开那桎梏，只能无力地双手撑住他的胸膛，维持着微弱的呼吸。

    这不是仪式的程序，在场所有贵族和百姓无一例外地目瞪口呆。首席长老尴尬地咳嗽两声，在亚特沙身后悄声提醒他进行接下来的环节。数次之后他才终于松开手中颤抖的新晋王后，擦拭了一下二人唇边侵染的口红。“快一点。”他扭头冲仪式官冷冷地命令道，“王后体弱，她需要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