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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柳】龙狐记:捉狸噙苍

    1.

    东海有狐族,承袭柳氏一脉,擅幻术,设镜天阁,坐落岛屿。柳氏狐族幻术,至微至妙,其族长柳沧海之子柳星闻,镜天阁少阁主,天生九尾,据传闻九尾之狐降生之初,长夜无月,唯星辰浩瀚,在万千星子微光之中,唯一颗金星闪耀,从此,这颗金星即为柳星闻的命星。

    柳星闻化形之初,居镜天阁而未曾外出,但幼崽到底幼崽,纵然柳星闻自小早慧,然孩童天性好顽,于外界总保存一番好奇,彼时九尾奶狐幻术初成,但天资聪颖的天才小狐已熟练运用障眼幻术,躲过守卫耳目,竟真叫他穿过重重镜子,逃出阁去。

    小小黑芝麻狐,九条蓬松绵软如鸡毛掸子的的大尾巴尾实在招摇,柳星闻摇臀摆尾,口吐嘤嘤狐狸叫声,却是在念口诀,以障眼之法掩去余下八条尾巴,只留一尾,如此这般,便与普通狐狸无异。

    小狐狸觉得自己莫非真的是个天才?

    得意忘形的芝麻团子昂首阔步,下一个目标就是出海去。先去寻玄武君命令他载自己出海去,可是这龟爷爷未免太慢,柳星闻坐在他龟背上,反倒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爪下一滑惊醒,险些滚下龟背,掉进海里去,回头一看,才游出海一半呢!

    这也太慢了!镜天阁四面环海,待玄武君游上海岸,得何年马月!于是少阁主果断用爪子拍拍龟背,命令回去。

    铩羽而归的少阁主转头去寻蟹将军,以如果不带他出海就把这一身黄金蟹甲炸成黄金螃蟹脆脆壳威胁,骑着螃蟹出海了。

    这一游,便游到谪仙岛上。

    然而,小黑狐狸初登谪仙岛,竟是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雷暴。

    黑沉沉的天空阴云压顶,紫色的闪电从积压涌动的乌云间劈落,一声惊雷忽然炸响,吓得柳星闻尾巴毛一整个炸开,本就蓬松的狐狸尾巴,如今更像一捧鸡毛掸子。未等柳星闻回神,下一秒,伴随惊雷的怒吼,一道雷光从天而降,竟是直直想着柳星闻劈落。

    柳星闻登时吓得吱哇乱叫,胡乱往旁一蹿,滚成一团毛球,落雷没劈到他也烤焦了他一撮尾巴毛,柳星闻滚入一丛流光花里,惊魂未定半晌,忽闻原际吟风崖,传来一声悠长的龙吟。

    这这这这——!何方妖孽在此横行!

    可怜的小狐狸,吓得都忘了维持幻术,九条尾巴都吓出来了,蜷缩在花丛里,尾巴将自己团成一团瑟瑟发抖,满脑子想着:

    我!要!回!家!

    ……

    顾听雷是谪仙岛上唯二的苍龙。

    为什么说唯二,因为这座岛上除了他还有他师兄赵思青是另外一条苍龙,只不过他师兄是白的,他是黑的。

    谪仙岛莅临东海,气候潮湿,常见雷鸣电闪。先祖曾以此引雷入剑,出剑时电光闪烁,轰雷掣电,似有龙鸣,故而以龙吟为门派命名。

    龙吟弟子持一重剑一轻剑,剑术有所成者,在悟剑之时常引雷鸣,落雷滚滚。顾听雷先前闭关许久,今日正是出关之日,领悟了新的剑法的他在出关之刻化龙而伫吟风崖上,一声龙啸震天地,霎时便引雷云暴风,苦了柳星闻时运不济,从黑芝麻狐被一下劈成黑芝麻糊,一代天骄就要在这落雷下化作一团煤灰。

    顾听雷却从这股风雷里嗅到不一样的气息,一丝丝异常突兀的,明显不属于谪仙岛,像是突然掺进来的气味。

    何人不知死活,擅闯谪仙岛。顾听雷一个龙摆尾,四爪便离了悬崖,乘风踏空,游龙掠影直直奔向浮生渡,寻那气息探出灵识,一看看处花丛,嘿,俨然是一团浑长满毛的煤球。

    顾听雷的龙爪搔搔脑壳,谪仙岛的风水养人啊,如今连一块煤炭也生了灵智。他再上爪扒拉,只闻一声尖锐的爆鸣,定睛一块,原是一只——大黑耗子!

    若柳星闻知道顾听雷竟将他糖糖九尾狐看做大黑耗子,非得九条尾巴都气得炸毛——没眼色的东西,你家耗子长九条尾巴啊!

    柳星闻哆哆嗦嗦,从尾巴里偷偷抬头,对上一对庞然大眼,单场吓得唧唧乱叫,大约是吓哭了,可是在顾听雷耳里听来,分明是大灰耗子唧唧叫,还挺有精神。本着开智则不能乱杀生,顾听雷龙爪一捞,钳子似的黑色龙爪,将盘成一团的柳星闻牢牢抓住,黑色苍龙迎风腾飞而起,将柳星闻带到相对静谧背风的流光花滩,柳星闻在花丛中滚了一遭,晕晕乎乎站起身,黏了一身流光花,一片花瓣落到小狐狸鼻头,痒得他打了个喷嚏,一个站稳,啪叽坐在地上。

    再见顾听雷落地化作人身,玄衣怒眉,身姿笔挺。凌厉的眉眼看了便令人生畏,拎着柳星闻后颈皮一看,九条尾巴坠在屁股后面,顾听雷恍然大悟,拎着小狐狸在半空晃:

    “传闻镜天阁的柳氏狐族天生九尾,出生那日满天的星斗如海,其中一颗金星尤其闪耀。原来你不是大黑耗子,是柳星闻啊。”

    柳星闻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却能听见顾听雷的嘲笑。登时大怒,几声叽里呱啦的狐鸣,方能言清丽童语,气急败坏。

    “你这蛮徒!休得无礼!你才是大黑耗子,你是、你是大黑长虫!”

    顾听雷一听乐了,一只连化形都不会的芝麻狐,竟胆大包天,与他叫板。他便吓唬柳星闻,眉头一竖,提着小狐狸凑近了,故作凶恶道:

    “是吗?那你可知像我们苍龙专吃狐狸,尤其是你这样的狐狸崽子,细皮嫩rou,一口一个。”

    然而顾听雷不知道他本就长相凌厉,脸色一肃时更是凶相毕露,当真跟要吃了柳星闻无异,嚼得不带嚼直接吞那种。

    直接吓坏了小狐狸,哇得一声哭出来。

    “呜哇!父亲救我!有恶龙要吃我!!”

    2.

    时间如白驹过隙,岁月匆匆,然于狐妖或是苍龙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少阁主头遭外出并不顺利,可谓倒了大霉。最终还是顾听雷将哭哭啼啼的芝麻狐狸送回家去,从此一龙一狐再未见过一面,然缘却并未尽于此。

    待柳星闻领悟化形之法后,精于幻术的少阁主念念不忘那日谪仙岛上,从苍龙口中所听闻的“剑意”。

    他是那般天资卓越,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幻术更是信手拈来,就连初执剑,便展现出卓然的天分。更是在稚子之龄,便自创星剑十九式,以玄铁为铸材,又纳星辰之力汇集铸铁,千锤百炼,淬火成钢,铸就星剑,挥剑时,倾泻星辰流辉。

    少年总是意气,柳星闻傲骨嶙嶙,不可一世。毕竟他剑指东海,却无一败绩时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形貌。然出剑时狐妖法相显露,少年乌黑发丛之间一对墨色狐耳竖立,九尾张扬,分散而若开屏,九条乌黑油亮的尾巴如同翻滚的墨云,银色的星光铺呈墨色尾之上。而持剑傲然的少年,比之星辉更加耀眼夺目。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终止于谪仙岛,那条名为赵思青的苍龙。

    有时柳星闻觉得这师兄弟二人是否与他命里犯冲,上一次是师弟,这一次是师兄。他两次登临谪仙岛,轮流遇上黑白苍龙,还一个赛一个讨厌!

    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早年赵思青参悟无剑之境,沉剑葬锋池,却彻悟剑心。剑随心出,枯木为剑,接连化解星剑十九式,而面对失魂落魄的柳星闻,灰发剑客只是淡然道:

    “回去吧。”

    柳星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一贯挺立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九条毛尾巴拖曳一地。他叫停了千仞熔锋戒的铸造,由数百剑锋精魄打造的指环,纳东海锋芒为一戒之中,柳星闻举戒对月仰望,清辉沐下,指环似镀银霜。

    寻剑之道漫漫,柳星闻自以为折尽东海锋锐,以镀他星海初锋之辉芒。焉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苍龙竟压九尾狐,一枝枯木,竟能湮灭星辰。

    “不用再继续铸戒了。”

    他握着戒指转身就走,穿过移天镜,身影消失不见,徒留铸匠师在原地不知所措。

    移天镜遍布镜天阁,四通八达,更有镜中阵眼连接彼岸,略施术法,可传声于千里之外,镜肿倒映传音之人身影。

    柳星闻在一座连接空岛的镜前驻足,幽蓝镜面照出他失意的眉眼,数秒过后,镜中影像扭曲,又在顷刻间变得顷刻无比,而镜中倒映出的人,玄衣怒眉,气宇轩昂,不是别人,正是谪仙岛上唯二的苍龙——顾听雷!

    铿锵有力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穿过镜子传出。

    “柳星闻,听闻你在东海游历,四处挑战无一败绩?哈!不日待我归来,亲试你星剑锋芒——柳星闻?你哭了?”

    柳星闻没好气地说:

    “你才哭了。”

    但他下意识揉了一把眼睛,未有湿意,只有失意。他却忘了一激动眼尾就红的毛病,莫怪顾听雷以为他气哭了。

    少年垂头丧气,竟都不与顾听雷斗嘴了。旁人并不知一龙一狐实则以留声螺与移天镜保持联系,顾听雷一声精于剑法,从不吝啬指教后辈,尤其是柳星闻这种要天赋有天赋要上进有上进的,一来二去,竟成忘年交。

    柳星闻一想到败给赵思青一根枯木枝下就沮丧,与顾听雷闷闷道:

    “我今日见到了你师兄赵思青,他仅仅用一根枯木,便化解了我的星剑十九式。”

    顾听雷理所当然道:

    “那就对了,我都比不过他,就你一年纪轻轻,初出茅庐的狐妖,还能胜过不成?”

    柳星闻越听越郁闷,尾巴毛又要炸开,不耐烦道:

    “你闭嘴!你!你果真不如你师兄!”

    顾听雷一听,怒目圆睁,水镜放大了他的脸,只听他咬牙切齿,隔着镜子指柳星闻,怒道:

    “谁让你比了!你这小孩……”

    小孩抬头,红着眼睛看他。顾听雷噎了一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气。

    “唉!”

    “唉……”

    柳星闻将攥在手心的戒指掷向移天镜,戒指在触碰镜面时顾听雷的身影一瞬模糊,如同阵阵涟漪荡开,将戒指吞噬入内,集合了东海精钢的千锋熔断戒就此消逝于空岛。

    顾听雷见此,一时无言。小孩竟连这枚象征骄傲与东海第一件的戒指也给扔了,想来的确是伤了神。不由想到昔日处处被他这师兄压一头,最终连掌门之位也未能争过,一气之下离岛出走游历江湖去,不由产生惺惺相惜的心情。

    “罢了,不日我便回岛,你我届时再叙。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你年岁阅历尚浅,鲲鹏暂浅,焉知未来不能一飞冲天。别多想,待我回去。”

    柳星闻红着眼,尾巴耳朵耷拉,焉了吧唧也不知听进多少,只点头称好,失魂落魄的模样龙顾听雷心惊,只愿小孩头次受挫,早日想开,莫声执念。

    3.

    不日,顾听雷游历而归,暂居龙吟。赵思青见多年不见得师弟归来,还挺高兴,当晚提了两壶酒,邀请顾听雷吟风崖上一聚。

    顾听雷欣然应邀。

    吟风崖上,远眺海面涌腾,其中一片海面,由内而外形成一片漩涡,腾腾海水皆被卷入中心,如同一一只黑洞洞的眼,历代龙吟掌门好驻足吟风崖远眺,练剑悟剑,每每此刻,龙鸣之声悠长,故而靠近漩涡的海域,又被命名苍龙眼。

    一别经年,谪仙岛似乎并无多大变化。倒是顾听雷,性格从小就如名中带着的“雷”字一般如雷爆裂,不服就干,以至于落下一个“剑魔”的诨名,可以肯定不是什么褒义。

    酒过三巡,二人皆有微醺之态。顾听与赵思青相谈甚好,大多是江湖局势,因三绝剑重现,因赵思青早年沉剑,断荣辱之心而不争不抢,却被看做胆怯。顾听雷说到这个就来气,酒碗重重放下,溅出几滴酒,脸上微红,一激动酒热便上头。

    “我呔!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自己手里的剑还没吃透,就肖想三绝剑一步登天。我看就是坐船进了太多东海的水到脑子里,不如先把脑子里的水倒空!”

    赵思青早习惯顾听雷的性子,老神在在,酒碗在手,道:

    “近日岛上风云莫测,恐有事要发生。听雷,既回来了,不若多住几日。”

    且说那三绝剑,已得赵思青镇压。若说另有要事,只有蜃龙岛。此岛曾沉于海下,乃是维持谪仙岛与镇海湾的根基所在,若得损害,必然对谪仙岛与镇海湾不利。

    顾听雷闻言,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蜃龙岛。果然,赵思青向他点点头。

    “正是如此。”

    4.

    是夜,揽星楼。

    今夜是月明之夜,飞镜高悬,月光皎白。柳星闻倾慕李白之风采,常于月下吟诗,寄兴风雅。亦于月下舞剑,口中吟诵诗句,如入忘我之境。

    今日却有不速之客登临,迎风而来的是悠悠龙吟,还有一股酒气,打断了柳星闻的舞剑。

    “非请便入,定然是敌非友。”

    柳星闻暂且一收剑势,星影沉浮,九尾虚影在身后散开扬起。顾听雷看不见摸不着,心痒得很,亮出手里的酒坛,道:

    “净说有的没的,尾巴呢?快亮出来让我摸摸,否则别想喝酒。”

    柳星闻微恼,斥道:

    “蛮徒!非请便入就是无礼,给我出去!”

    顾听雷诧异。

    “我怎么是非请便入,我这不是带了酒?”

    柳星闻没好气道:

    “酒鬼,竟敢用喝剩下的酒敷衍我!”

    吵归吵,闹归闹,最后还是一起坐下把酒言欢。

    柳星闻的九条尾巴,黑如墨云,油光水滑绵软蓬松,一条往顾听雷身上一放,故意往脸上拍。顾听雷反而握住尾巴用力吸了一口,撸起狐狸尾巴来爱不释手。

    见小孩已经自顾自喝起来了酒,好心提醒。

    “这酒后劲大,你别喝醉了耍酒疯,我可不拦你。”

    柳星闻瞥了一眼顾听雷,从脸红到耳根子,满脸醉态,嘲笑道:

    “某人才是,既然酒量不行,也无需勉强了。”

    顾听雷闻言大笑,直言狐狸崽子见识少,谁不知他顾听雷海量,莫说一坛,便是再来十坛亦不在话下。

    便是就这么喝起来酒来。柳星闻哪里喝过这么烈的酒,几杯下肚便不行了,扶着额头直打晃,顾听雷已是喝过一轮,经柳星闻这么一挑衅,更是豪饮大半坛,如今也醉得看东西都出现重影,他定睛一看柳星闻的尾巴,惊骇道:

    “柳星闻!你怎么又长了十九条尾巴!”

    柳星闻口齿不清,道:

    “你才长了十九条……顾听雷,你喝醉了,你……”

    砰!

    柳星闻话音刚落,想站起身,却脚下一软,一阵眩晕,竟醉得当化回了原型。如今他的本相已是有九尺之长,与顾听雷的人身一般高大。

    狐狸说不出人话,只会嘤嘤叫了!

    却见顾听雷身影模糊,竟也当场化回苍龙原型,那可比柳星闻要大的多,几乎占据整座揽星楼,但是他龙身太长,迫不得已只能盘起。

    柳星闻摇摇晃晃走醉步,抬起爪子拍拍苍龙鼻头,又叼住龙须拉扯,拉不住,反倒摔了一个屁股蹲!晃晃脑袋一看,好么,顾听雷这厮已经睡死了!

    真是臭长虫……

    九尾狐心里嫌弃,醉醺醺想跃过苍龙,刚跨过前爪,不甚绊住了一下后退,半个身子结结实实砸在顾听雷脖子上,身下却垫了厚实的龙鬓,嘿,倒是一张天然的狐狸窝,他干脆眼一闭,趴在顾听雷身上沉沉睡去。

    当然,第二日南问雪去往揽星楼寻找在楼顶待了一页的柳星闻时却看到一龙一狐叠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场面是何等惊吓,就是后话了。

    5.

    星移斗转,日月如梭。及冠之后的柳星闻丰神俊朗,年少青涩褪去,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正应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顾听雷却总觉,那时青涩少年仍在昨日。

    “啧,赵思青有那么好?我也是苍龙,我也是领悟龙吟三训的龙,你纵是分出一半追在他后头的功夫给我也好。”

    这夜柳星闻在揽星楼拭剑,顾听雷惯不爱从正门入,连通天梯也不乘,时常化龙腾风而来,直奔千尺高楼,摘那颗最耀眼的星辰。

    柳星闻盘坐楼顶,八方不动。任凭苍龙嫌起的劲风气流吹得他长发摆动,似未闻由远而近的龙吟之声与顾听雷的抱怨,只垂头专注欣赏膝上星剑,并指抹过剑身,再抬手屈指,以指节干脆叩击剑身,荡开一声清越的剑鸣,与悠长龙吟相迎合。

    “那么既然如此,你来得正好,便与我再战一场。”

    柳星闻抬头,目光灼灼。几乎是在顾听雷方落地化人时持剑便持剑而上。九尾狐虚影在黑白分晓时顷刻化为实体,九条星光铺程的墨色狐尾翻卷,掀起的气流蕴含锋利的剑气,通通化作实体,九柄星剑共同刺向顾听雷。

    顾听雷纵是未抱战意而来,只怕也是不得不战。但他可不像赵思青,反而只会被柳星闻激起战意。残羽剑应声出鞘,顾听雷站稳脚跟,下盘如山魏稳,赤红雷光在黑与白的阴影之间大盛,一瞬间盖过星辉光芒,扬剑一挥,伴随浑厚的内劲流转丹田,顾听雷的剑术由繁至简,大开大合只消一式,便断柳星闻的攻势。

    “呵……再战!”

    柳星闻幻术剑术双绝,早在他挥剑之时,便引星辰万变,也令顾听雷不知不觉踏入星落寰宇之境。浮光掠影间,星河成径,无数影子携剑气而攻来,柳星闻首当其冲,星剑十九式施展,势如破竹。

    顾听雷身处幻境,畅意郎笑,赞柳星闻剑法又精进,然龙吟剑法当仁不让,持剑而战,残雨交锋星剑,互不相让,谁与争锋。

    白虹贯日,雷剑破幻境一隅。顾听雷剑虽人动,赤色雷龙身,腾跃而起,如雷龙天翔于空,碎星辰幻境,顷刻间眼前无数星子散落。

    柳星闻不敌他,却也战得酣畅淋漓。那东海第一剑的名头早随着千锋熔断戒一并弃之空岛,那一刻他抛下了他的自负,也抛却了虚假的荣誉,面对顾听雷,他坦然地接受又一次的胜负。

    “哼,下次,我必破你雷电之威。”

    柳星闻略微气喘,脸上是战得过于激烈而浮现的红晕。伴随胸膛的一起一伏,汗珠沿着未被衣襟遮挡的白玉般的脖颈滑落,看得顾听雷一怔,那一战后未消的热血径直转化为另一种燥热。

    他一向是雷厉风行,想到就做。舔了舔莫名干涩的唇,手掌从额发下覆在额上,抹过额头,盯着柳星闻因喘气而一张一合的饱满菱唇,轰得一下炸了。

    “好说,你听雷哥哥的重剑也相当不赖。”

    顾听雷一把拉过柳星闻的胳膊往怀里带,柳星闻还没反应过来顾听雷说的重剑呢,便先被顾听雷吻住。趁他愣神的功夫那不知廉耻不知礼仪的野蛮龙便伸进来舌头,勾着他亲。

    柳星闻连骂他的斥责都被堵成闷哼,经此一遭也被撩起yuhuo,狐尾缠上顾听雷的腰与腿,也像方才比剑一半舌头与舌头激烈勾缠起来。

    他兴致上来,便回应地热情且主动。狐耳抖动,搂上顾听雷的脖子,他二人经过方才打斗一身热汗,抱在一起只觉愈发燥热,顾听雷心里急迫,边亲边上手就撕柳星闻的剑袍,被柳星闻咬了一下舌尖何止,狐狸尾巴往他屁股上抽了一下。

    “不许撕,你是谪仙岛未开智的野猴吗顾听雷。”

    顾听雷为免自己在柳星闻心里的地位从威风凛凛的苍龙变成只会呼呼哈嘿手舞足蹈的野生吗喽,只得憋屈地手动给柳星闻脱衣服。

    边脱边嘟囔:听雷哥哥来吃你咯……

    6.

    今夜是无月之夜,繁星密布,星河璀璨,如帘垂暮。柳星闻身下垫着顾听雷的披风,顾听雷伏在他的胸前,从脖颈一路啃到胸口,斑驳的吻痕与牙印令柳星闻怀疑顾听雷其实是狗不是龙……

    “哼嗯……轻点,别咬这里……”

    黑色的脑袋伏在他胸前,顾听雷的长发落下,扫在他胸膛上生痒。柳星闻不由别开头,抬手覆在顾听雷发顶,五指没入发间,指节微微一紧,却又好似将顾听雷的脸在胸前摁了摁。

    顾听雷的呼吸很热也很沉,呼在他胸前,宽厚的手掌拢着他一侧胸膛,揉捏胸肌,另一边是被他的嘴霸着,咬着他的奶头友吸有吮还时不时可咬一下,酥爽入骨,又麻麻痒痒的,柳星闻便忍不住地哼唧,发出类似狐狸的唧唧嘤嘤叫,极其细微的,若有似无,却被顾听雷通通听去,跟羽毛挠耳朵似的,听得顾听雷龙根又昂扬了几分。

    他咬着嘴里的乳尖,忽然骂道:

    “妈的,狐狸精。”

    ?

    柳星闻莫名其妙就挨了骂,不满地扯顾听雷头发。

    “说什么呢?无礼蛮徒,你凭什么骂我……啊嗯!”

    顾听雷被扯得生疼,说死小孩松手,又用力咬了一下硬挺的奶尖。柳星闻一哆嗦,腿都屈了起来,大腿贴在顾听雷腰间蹭来蹭去,像是在暗示。他光顾自己吃得尽兴,柳星闻抬腿夹他的腰,道:

    “我也要吃。”

    顾听雷说你等会,让你吃个够。便掰开柳星闻的腿,探那口隐秘的xue。

    几条尾巴向来能作乱,其中一条从两腿之间伸进来,柳星闻知羞,本能的尾巴卷起,欲去遮挡,顾听雷抓住尾尖拉开,笑道:

    “有什么好害羞的。”

    该看的不该看的早看过不下百遍,该做的不该做的也早做过。顾听雷非要治治柳星闻的扭捏,便捉那条软蓬蓬的尾巴,用毛茸茸尾巴尖去扫柳星闻的玉茎。

    “顾听雷你混账,不准用我的尾巴做这种事!”

    软绒轻扫,不是一般的痒。柳星闻玉茎一跳,瑟缩了一下,rou缝泌着水光,便一脚踹上去,蹬在顾听雷胸口,不轻不重,踩奶的力道。

    尾尖一挣,墨黑绒毛从指缝隙间溜走,啪地一声抽了顾听雷一个耳光。

    力道不大但侮辱性很强,顾听雷脸一黑,心说死小孩敬酒不吃吃罚酒。并指往那口湿润的rou缝里一抹,内里实在柔软,又温热潮湿,拨弄两下yinchun,柳星闻便轻喘起来,玉面飞霞,是狐狸精又似芙蓉,剥出花核,捻豆蒂揉搓,柳星闻便又蹬起腿来,搭在他肩头一会儿屈起膝一会儿又蹬直。

    柳星闻别开视线,漫天星子坠入眼,熠熠生辉。双腿在蒂珠被肆意亵玩而激起的阵阵快慰下开始发抖。他闭上眼,令声音听起来勉强没有那么发抖。

    “你前日所说蜃龙岛异象频生,我亦要去……哼嗯……前往一观……”

    此刻说公事,未免扫兴。顾听雷却乐意奉陪,紧扣白嫩腿根,咧开的rou缝露出rou粉的yinchun,晶莹的汁液淌往腿间,那口xue一贯会吸会咬,否则怎么会将他的指尖吸得那般紧,好像邀请一般。

    “怎么?你们镜天阁又想搞什么把戏?”

    顾听雷二指探xue,也如剑指寻鞘。便觉rou腔一紧,rou壁收缩,当真敏感得不行。但夹得紧水也多,顾听雷本就心情迫切,九浅一深地choucha,一气顶入指根,水声泛滥响亮,手指也将柳星闻插得七荤八素,弓起腰背。顾听雷忽觉腰间一紧,原来一条尾巴不知何时缠上腰身,另一条尾巴甚至还往他胸口脖颈上攀,像是要将他缠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