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波红苏】这是我们能达成的最好结局（下）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诸伏景光背后凑了过来，忽然出声：“苏格兰，你在发什么呆呢？”

    同吃同住这么久，诸伏景光早就对某人的突然靠近习以为常。他并不回头，只半开玩笑地说：“我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莫名的奇妙预感袭击了安室透。他站直了身子，换了个可以与诸伏景光对视的位置，谨慎发问：“多重要？”

    “如果选错了，我一定会后悔终生，”诸伏景光语焉不详，“如果你在赌场赢下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钱，你是会见好就收，还是拿出所有的筹码放手一搏呢？”

    “没有其他的选项吗？”

    “没有。”

    安全屋异常安静，只剩墙上挂钟秒针的走动声。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安室透敏锐地意识到。

    他想了很多，关于组织，关于童年，关于地位，关于眼前这个人。最终，他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后一个。见好就收不适合我，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足以面对我将遇见的风险。”

    “是很波本的回答。”诸伏景光说。

    “如果我今天真心实意，那么我明天后悔又有什么关系呢。”安室透轻声说着，在诸伏景光耳侧落下一个吻。

    这一幕后来时常出现在安室透的梦里。

    既是美梦，又是梦魇。

    因为看管不力，他被迫往审讯室走了一遭，等他彻底摆脱背叛的嫌疑时，组织已经很少有人会提及苏格兰了。

    安室透神思不属地开车回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开到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安全屋。

    明明……搭档以来，他就很少自己开车了。

    安室透僵硬地看着那个方向，最后还是停车走进了安全屋。

    冰箱便利贴上是写着「炖牛rou」的熟悉字迹，备受两人喜欢的沙发上凌乱地堆着几个靠枕，仿佛那个人依然在他的身边。

    离开这里不过十余天，安室透却恍若隔世。

    他坐在书桌前，试图模拟那一刻诸伏景光的想法。

    你的见好就收是离开组织，那放手一搏呢……

    抽屉没有上锁。抱着一点渺不足道的祈盼，安室透将其打开，从最底部抽出了一份文件。

    公安协助人申请。

    以那家伙的谨慎，一定是故意放在这里的。

    安室透无法形容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悲伤，喜悦，似乎都不是。

    或者不全是。

    他只是有些想喝酒。

    对着酒柜里琳琅满目的瓶子，安室透最终挑了一瓶熟悉的波本。

    他回忆起了上一次两人一起采购物资的时候。在挑选佐餐酒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了自己的代号酒。那瓶苏格兰威士忌还好好地摆在柜子里，但安室透已经不敢再喝苏格兰了。

    安室透举着手中的波本，遥遥对着那瓶苏格兰酒举杯。

    那是一个无法再触碰的，遥不可及的梦。

    借着酒意，安室透睡熟了。

    梦中，周围被朦胧的白雾笼罩，迷失了方向的他茫无头绪地打着转，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

    “波本？”

    似乎有谁在呼唤他。

    安室透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但隔绝了视线的白雾令他一无所获。

    没有犹豫，安室透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点要赶上。

    终点是一幢开着门的住宅，背对着他的男人正举刀向屋主砍去。

    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安室透冲了上去，将外守一打倒。

    “你是谁……唔。”外守一的眼睛又被狠狠揍了两拳，痛得在地上翻滚着说不出话。

    终于反应过来的屋主赶紧拿来家里的晾衣绳把外守一绑好。在确认外守一无法挣脱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双腿发软。

    他强撑着向安室透道谢：“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今天我和我的家人就危险了。”

    “阿娜达！”

    “爸爸！”

    惊魂未定的诸伏mama从房间跑了出来，一个男孩紧紧跟在她身后。

    安室透一眼就认出了诸伏景光。

    这是，上天赐我的幸运吗？他想。

    一念之差，他做了此生最庆幸的事。

    “这次我赶上了。”他对着那个男孩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景光茫然地歪了歪头。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安室透的眼神晦涩不明。

    “诸伏景光，我叫诸伏景光。”在父母的点头示意下，男孩乖乖回答。

    “……很好听的名字，”安室透摸了摸男孩柔软的黑发，声音发哑，“但，我可能要和你说再见了。”

    ＊

    冬日的清晨透着丝丝冷意，凉到了骨子里。

    安室透半捂着额头，注视着安全屋墙上的挂钟。

    或许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和诸伏景光见了最后一面。

    有时遇见一个人的意义，就是为了和他告别。

    但是。

    哪怕注定会失去，我还是想遇见你。

    彩蛋

    “您就是那位……？”面前的公安虽然竭力伪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静态度，但无意识放在腰侧的右手还是将他的警惕暴露得明明白白。

    波本的会面请求来得过于突然，即使有诸伏景光的公安协助人申请在先，但在这位潜入搜查官殉职以后，波本的可信程度在警方眼里就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安室透没有否认，将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这是他没来得及交给你们的情报。”

    “那您要求见面的目的又是什么？”公安直盯盯地看着安室透，默认他有所图谋，“如果是……”

    安室透打断了他：“我今天来是为了把文件给你们，仅此而已。”

    他站起身，准备离去。

    “没有别的？虽然你的资料需要重新审查，但是……”

    “我对当你们的协助人不感兴趣，从头到尾，我帮助的都只是苏格兰而已。”

    诸伏景光是他站在这里的全部理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