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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都失败过一回了,高四(3)班的男生还是那么幼稚,他们竟然集资找刘明朗来追我。 原因么,就更幼稚了——要是我的期末考数学再拿一个满分,高四(3)班的所有男生都得去吃屎,没错,就是拉在厕所里的那种。 复读班刚开学的时候,他们跟我打赌,我不可能连续三次数学大考拿满分——月考、期中和期末。 幸运的是,我月考数学150分,期中考试,数学还是150分。 原本我想跟他们赌钱的,但是学校明令禁止赌博,为了给他们一点教训,我提出了吃屎的建议。 他们商量了一个晚上后,答应了。 之所以派刘明朗,是因为刘明朗不是什么好人。 听说他已经22岁了,因为睡了90个女朋友,被大学开除,只好回来重新高考。没有高中愿意要他,能进我们高中,是因为他舅舅跟校长在大学时是上下铺的关系。 他被关过拘留所,因为打架。 他有一任女朋友在寝室堕胎,差点死了,后来命救回来了,但是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 他开车撞死过人,赔了对方很多很多钱,就没去坐牢。 他三姑父是混黑社会的,动不动就砍断人的手筋脚筋,扔到江里喂鱼,所以,大家都很怕得罪他。 刘明朗在实验室里用酒精灯点烟,老师看到了,也不说什么。 每天吃完午饭,他会和我们学校另外一个混世流氓站在教学楼三楼走廊——那儿正对着食堂出口——观察每一个从食堂出来的女生,评论她们胸部的大小和形状。 他们竟然找这么个男生来追我。 口风是从我同桌嘴里透露出来的,因此我很观察了刘明朗几天。 刘明朗很少来教室上课,在教室的时候也没什么存在感,他坐最后一排,从后门进出,班上好像没他这个人。 刘明朗头发很长,比我的还长,扎个小辫,班主任从不勒令他剪短。 班主任是个女的,我们的英语老师,毕业没几年,很年轻,也没什么气势,生怕得罪了学生,我总是以欺负她为乐。 我总在教室呆着,逃课的时候也只是躲在顶楼练滑板,所以观察有限。 但我决定让刘明朗折在我手里,然后再看着全班男生一起吃屎,当是我两个月后的19岁生日礼物。 一群幼稚呱噪的男人,脸上糊满了黄的、黑的、棕的屎,皱着眉头,熏得不敢睁眼,伸出舌头……想哭又哭不出来,手机一寸一寸记录下那些囧样儿……真是想想就很爽。 对男人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怜悯之心。 刘明朗约我周末出去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周末我也得呆在学校里,虽然舍管老师一再说,我的住宿费不包括周末住校,但她没太真心实意地轰我。 刘明朗提议去看电影,我没同意,电影有什么可看的?还值当去趟电影院?我从来都是周末晚上赖在舍管的值班室,看cctv6的佳片有约。 我提议去“人人有精神”广场玩儿滑板。 刘明朗点点头答应了,他很沉默,没什么话,走在我身边,比我高一个头。 每周末都会有一群初中生在那边等我,带着一堆零食,等着输给我。 “人人有精神”广场门口有一堆雕塑,趴在地上的蘑菇,半躺着的浣熊,永远飞不起来的鱼,和红色的海浪,不知道哪个设计师那么有创意,这些没人看的雕塑用来玩滑板障碍赛正好。 “嘿,我们去打听过了,**初中部根本没有你这个人。”那个领头的,故意反戴着红色棒球帽的男孩说。 我每次都穿着**初中的校服,裤子短了一截,上衣正好。 我总不会蠢到穿自己高中的校服吧? 棒球帽男孩上周连续输给我三把,给了我一整箱汤姆先生的恐龙饼干,我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唉,实话实说吧,我违反校规被**初中开除了。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 我本来想说为了练滑板,旷课太多。 结果刘明朗先开口,“因为她做了我女朋友。” 棒球帽男孩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畏畏缩缩地看一眼刘明朗,一脚踏上滑板,重复一句——“女朋友,”他笑着滑开了。 我的滑板很顺溜,就是有点旧,好些地方都开胶了,开胶的地方被我贴满了校门口超市促销手册上的印花纸,看起来的花花绿绿的,老远就知道是我的滑板。 棒球帽男孩滑上鱼头,轻微转体,从侧面滑了下来,我知道他这周学了点新东西。 “怎么比?”我追上他问。 “你带了什么零食来?” 这倒把我问住了,我什么也没带,每次都是什么都不带,因为我稳赢嘛。 “你想要什么?我输了我去买。” “我们每人一杯‘喜多点’奶茶。大杯的那种。” 我不知道奶茶多少钱一杯,不过我们班有几个女生总喝,我猜应该不会有多贵,现场有差不多7个小孩。 “成交。” 刘明朗坐在公共椅上替我看东西,其实也没啥,一个随身携带的蓝色MP3,一个粉色的象耳朵钱包,一个超大的超市购物袋,和一串宿舍钥匙——舍管怕有时候她不在,索性把楼道的钥匙也给了我一把。 这些东西统统装在一个鲨鱼体育用品店的包装袋里,袋子半透明,正反各印了一只张嘴咆哮的鲨鱼。 你很难想象棒球帽男孩儿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进步了那么多。 刚刚他只不过小秀了一把。 等我跟他正式比赛的时候,他滑上飞鱼,越过鱼身,停在鱼尾,提一口气,接着往上,左脚踩着滑板立在鱼尾,右脚悬在空中,停了大概五秒钟,旋转180度,像水流一样从尾巴后面滑了下去。 “到你了。” 我要想赢,就得在鱼尾旋转360度,再从鱼肚上滑回来。 我试过,做不到每次都成功。 至少还得逃掉十节数学课才能练得熟练。 刘明朗在远处看着我。 棒球帽男孩不像以前那样张狂——踩着滑板在旁边绕来绕去——他将滑板拿在手中,站在旁边看我。 七杯奶茶。我钱包里有一张叠得很小的一百块。滑上鱼头的时候我想。 我决定从鱼肚滑下去,绕着鱼鳍,转个急弯,再越上鱼尾。 急弯十分考验时机,但我成功了。 棒球帽男孩将滑板摔到地上,嘴里骂了一句脏话。 但这不算赢,我需要旋转360度。 我将滑板蹬上鱼尾,像刚刚棒球帽男孩那样,在空中停顿了五秒钟,我看到刘明朗站了起来,黑色的耳机线在下巴处交汇。 我的mp3! 他在听我的MP3? 我开始旋转,因为走神,左脚的着力点有点移位了,没关系,我还能稳住。 刘明朗开始扯我的耳机线,这个猪头,左耳耳机线只能轻轻地对折过去,才会有声音。 滑板开始摇晃,转到270度,我从滑板上掉了下来。 刚刚那些仿佛不存在的小孩,迸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赢了!欧耶!我们赢了!” 他们恨我已久,每个人都被我赢过不止一袋薯片。 刘明朗走过来,问:“你没事吧。” 滑板跌下来,正磕在我短一截裤子的腿上。 但让我难受的不是这个。 刘明朗果然将左耳耳塞上的透明胶布扯了下来。 他左耳现在肯定没有声音。 “你竟然动我的东西!” 我希望我还能修好它。 “现在竟然还有人听MP3!” “不用一开口就暴露你的见识。” “喂,买奶茶咯!买奶茶咯!有免费奶茶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