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屋 - 经典小说 - 都水监公厨在线阅读 - 都水监公厨 第136节

都水监公厨 第136节

    可是,赵王府的人在平日里行事之间,完全看不出来是拥有这么多银钱的模样,在王公贵族之间,也仅仅是属于有钱的那一挂,没有到达奢靡的程度。

    那么,这么多银钱的去向就成为崔知韫最关心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些银钱的去处已经有线索了。

    就在两人还在继续商讨私盐案的时间,与崔知韫擦身而过的荥阳郑氏的下人,也已经来到都水监,将家主的信件交到王少监手中。

    王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感觉到有些为难,可是想着荥阳郑氏的名声,还是不得不起身前往郑琬几人所在的明雨院。

    负责守卫在这里的侍卫,一看到靠近的王信,立即高举手中的长刀,交叉挡住进入明雨院的大门,并出言警告道:

    “崔监丞有言,除了他,任何人不得入内。”

    “你们俩狗眼可看清楚了?本官乃都水监少监,比崔监丞官职品级更高,他的命令在本官之下。速速让本官进去!”

    第91章 真实身份

    面对王信的威胁, 崔知韫手底下的人面不改色,依旧冷着一张脸,异口同声地回道:

    “院内乃此次私盐一案关键人员, 无关者不得入内。”

    闻言,王信脸上当即露出恼怒的表情,狠狠地将袖口一甩, 无奈离去。

    走到远处, 才地和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荥阳郑氏家仆冷脸解释道:

    “方才你也看到了吧?这不是本官不帮忙的问题,私盐一案事关重大,圣人给了崔监丞极大的权限, 就算是本官身为他的上级, 也无权过问。你回去就这样告诉你家主, 如若院中的人真的查清楚与案件无关联, 很快就会放回去的。”

    “多谢王少监, 奴才会和家主详细解释的。”

    说罢, 侍卫转身朝着都水监的大门走去。

    只留下王信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 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把人给劝走了。

    面对荥阳郑氏的请求,他出生世家,自然不能一点行动都没有。

    在他的猜测中,被崔知韫看管起来的人,应该也不是他能轻松看到的。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就算他是上级,也不能顺利进入明雨院,有这一遭, 接下来应该就没有什么人再来麻烦他了,一劳永逸。

    而侍卫匆匆赶回郑府, 将这个消息告知郑绗。

    郑绗听后,眉头紧蹙,总觉得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没有接回人,他就无法得知郑琬到底是因为牵扯案情,还是因为崔知韫的保护,而被一直禁锢在都水监内部。

    这让他对于接下来该如何对待郑琬,产生了一定的干扰。

    如果误会崔知韫的意思,那么将会对于他后续的安排非常不利,他需要再思考一下郑琬的分量。

    随即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侍卫,喊道:

    “你先下去,派人进入都水监内部观察一下动向,不必很近,只需要知道他们见面的次数。”

    “喏。”

    在郑绗的想象中,崔知韫应该很快回到都水监才是,哪想到接下来的一连几天,崔知韫都与苏行章一直待在大理寺。

    其中还有一个他从都水监带去的女子——低贱的教坊乐人。

    这让他对于郑琬的重要性再一次削弱,可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崔知韫突然从大理寺回来,并且回来梳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郑琬。

    “叩叩叩!”

    崔知韫轻声敲响院子的门,他想自己是时候该告诉郑琬那件事了。

    院内的赵青苗听到敲门声,生理反应似的立即放下手里的烤串,火速朝着门口的方向跑过去。

    一打开门,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有些错愕地喊道:“拜见崔监丞。”

    院内的两人听到声音,也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望向门口的崔知韫。

    崔知韫点点头,示意赵青苗让出一个进门的位置。

    赵青苗僵硬地慢慢挪动自己的步子,这些天在赵青悠的解释下,她已经明白崔监丞是怎样的大官,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将她们全家碾死。

    百姓天然对于官宦的恐惧,让她突然看到对方还有些反应迟钝。

    崔知韫进入院子后,看着树下的烧烤,嘴角微微上扬,不仔细观察的话完全察觉不到。

    这时,郑琬和赵青悠也迎上来,行礼道:“拜见崔监丞!”

    “免礼,本官有些话想要与郑娘子细说,可否换一个安静的地方谈话?”

    这还是郑琬第一次在崔知韫嘴里听到这个郑重的语气,而且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对方的眼中,还看到她看不明的东西。

    但现在她还是对崔知韫挑起的话题感兴趣。

    因此,扭头对着赵青悠说:“阿姊你和三娘先吃着,儿与崔监丞去去就来。”

    “娘子去吧,我们就在这儿看着。”

    闻言,崔知韫抬脚往对面的亭子走去,郑琬紧随其后。

    两人在亭中安坐,过了一会儿郑琬还没听到崔知韫挑起话题,有些疑惑地说:

    “崔监丞不是说有事相商吗?”

    “的确,只是希望郑娘子听在下说之前,能够做好准备。”

    “是会令人很为难的事吗?崔监丞直接说便是,儿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比你看到的强大。”

    郑琬不喜欢这种打哑迷的状态,直接问出口。

    崔知韫看出郑琬眼神中的洒脱和乐观,那些都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心想:或许他不应该用自己的思维去猜测对方。

    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开口道:

    “娘子之前托在下关注娘子姨母踪迹的消息,因为阴差阳错,我们现在已经得知这位郑兰茹的身份。”

    “是谁?”

    郑琬神情瞬间激动起来,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让她找到姨母,根本来不及思考刚刚崔知韫说话表现犹豫的原因。

    “此人乃荥阳郑氏家仆,是如今荥阳郑氏嫡支三房嫡女的傅母,不日刚回洛阳。”

    “那名嫡女是郑家三娘吗?”

    若是郑琬没有记错的话,她在去东市寻找姨母消息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过郑家三娘子从春明门入洛阳的盛况,那场面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震撼。

    其中车上除了一位年轻的女娘,身边陪着的就是一名年长的妇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妇人就是她的姨母。

    想到这,她立即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崔知韫,期待能从对方的嘴里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消息。

    崔知韫也不知道郑琬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但是郑琬的猜测没有错,这位郑兰茹的确是郑家三娘的傅母。

    “郑娘子猜的没错。”

    话音刚落,郑琬就激动地喊道:“多谢崔监丞,儿终于找到姨母,可以宽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崔知韫看着这样的郑琬,真的很不忍心打碎她内心的期待。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这一切被荥阳郑氏的人通知,将会比自己直接告诉她,还要令人难受。

    因此,他忍不住打断道:“但是在下想告诉一件事更重要的事,娘子这些年恐怕都被郑兰月这对夫妇蒙蔽了。你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郑兰茹也不是你真正的姨母,真正论关系,或许在下的母亲才是你的姨母。”

    崔知韫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可就像是一根针似的瞬间戳破郑琬刚刚构筑的幸福泡泡。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绚丽耀眼的气泡,在眼前出现又瞬间消失,郑琬觉得自己的大脑需要反应一下。

    她双手捂着头,胳膊抵在桌上,双眼放空地对准桌面。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崔知韫,询问道:

    “崔监丞说的话可有证据?”

    “近来荥阳郑氏的人一直与在下接触,想要让娘子回到郑府,重新恢复你五姓之女的身份。”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郑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叹世事变化无常,还是她无论何世都是亲缘淡薄之人。

    一想到,她记忆中那些对待原生如此好的待遇,居然是一对人贩子夫妻对幼童的怜悯和愧疚。

    甚至她还能恶意地揣测,或许是这对夫妻没有自己的孩子,才在郑琬拥有记忆中,加强对她的待遇。

    她忽然觉得自己前几次前去祭拜她俩的事情愚蠢至极,那些记忆就像是将苍蝇吃进了嘴里,令人恶心。

    更令人恶心的是,真正的郑琬甚至至死死亡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

    在她看来,不管是什么理由成为人贩子,又或是因为各种原因补偿孩子,这都不能抹灭人贩子对于孩子和家庭的伤害。

    而且依照她记忆中居住的地方,估计这对夫妻不只是想要偷孩子。

    更大的可能是想要用自己的孩子来取代她的身份,从一个仆役贱籍的孩子,一转身就能成为大周名声赫赫的五姓之女。

    这样的诱惑对于某些人来说,拥有足够吸引力。

    其中被她之前一直认为是“姨母”的郑兰茹,肯定在里面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那么现在这位郑家三娘的位置本应该是属于原身的。

    就在崔知韫以为郑琬还需要再消化一下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说:

    “现在郑家三娘的身份被拆穿了吗?”

    他没有想到郑琬居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对于这些世家贵族来说,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纵使私底下的事情见不得光,表面依旧要保持光鲜。

    他有些残忍地开口道:“根据打探得来的消息,对方正在准备中秋夜宴,想要借此扬名洛阳。”

    郑琬瞬间明白,荥阳郑氏根本就舍不得放弃已经培养好的名门贵女。

    亦或是可以说,在现在荥阳郑氏的人看来,她一个被拐到乡下生活十几年的女儿,所能够带来的利益远远不及那位——精心培养十几年的偷换人生的既得利益者。

    这样看来,她这一世比起之前还要可悲,父母存世比不存世还要悲惨。

    自知亲缘淡泊,她可以放弃荥阳郑氏的身份,可是她还是有其他的问题想问。

    一双眼眸恍若看透世事般,直直朝着对面的崔知韫看过去,嘴巴张合,询问道:

    “那当初偷换孩子的人被惩罚了吗?”

    “如果娘子说的是当初给卢氏接生的人,现在已经全都被封口了,荥阳郑氏不可能让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但是你心里想的郑兰茹,如今还在郑家三娘身边待着,郑氏的人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说到最后,崔知韫都有些不忍心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