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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漂亮泥瓦匠 第27节

    担心山上寒冷,包裹里还有棉衣、棉裤、毛衣、棉皮鞋、手套,另汇款五十块钱。

    你自小体弱,切记保重身体,劳逸结合、加强锻炼。勿让父亲担忧,万望保重!珍重!”

    合上信纸,斜着抖动信封,从里面掉落几张花花绿绿的全国通用粮票,面额有半斤、一斤、三斤、五斤,总共三十斤。父亲收入不低,但一口气拿出五十块钱、三十斤粮票,必定是省吃俭用攒了很久。

    陶南风吸了一口气,将粮票收好,再展开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直到每个字都刻在脑中,这才将它折好收进信封,细心装入棉袄内衬的口袋里。

    包裹、汇款单,不知道是不是也到达了邮局。陶南风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头,便见到陈志路笑容满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张单据。

    “有你的包裹和汇款!好家伙,你刚刚还在难过没有收到家里的消息,现在一口气全都有了。”

    乔亚东抱着一个针脚细密的浅色布包裹,站得远远的看着陈志路与陶南风说话,嘴唇紧紧抿着,神情有些恍惚。

    胡焕新走到他跟前,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乔班长,平时你唯陶南风马首是瞻,怎么现在有了讨好的机会却让给陈志路?”

    乔亚东摇头苦笑道:“就是个包裹单嘛,谁给她不是一样。”十八岁的少年,第一次真切意识到因爱慕而引发的情动,近情情怯,他不敢靠近她。

    陶南风根本没有察觉到乔亚东的情愫,她拿着包裹单、汇款单排队领包裹、领钱,大大的包裹就是父亲沉甸甸的爱。

    五十块钱、三十斤粮票,再加上先前的积蓄,现在的陶南风拥有一笔巨款。她来到柜台索要了一张电报单,在方格上填上二十五个字——

    均已收到,一切安好。大雪封山时无法联系,请勿担心。

    营业员拿到这张电报单,抬头看一眼陶南风:“一个空格一毛四分钱,你这一封电报三块五毛钱,要不要再删掉一些字?”

    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陶南风肯定地点点头:“不删,就这。”已经精简到极致,再不能少了。

    等到所有人在邮局的事情都忙完,陈志路与郭俊智对视一眼,豪爽一挥手:“下馆子,吃顿好的。”

    江城知青平时窝在山上,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攒下的钱足够这次奢侈一回。于是,大家背的背、扛的扛,一齐往镇上唯一的一家国营饭店而去。

    国营饭店并不大,只有两桌熟客在吃饭。知青们将两张方桌拼在一起,指着墙上的菜单大声道:“同志,先来两份红烧rou、红烧鱼块!”

    服务员懒洋洋地瞟了他们一眼:“有rou票、鱼票吗?”

    所有人同时卡了壳。大家现在有钱、有粮票,可是服务员说的这个……真没有。

    乔亚东问:“我们只有全国粮票和钱,可以吃点什么?”

    服务员抬手指了指用黑色毛笔写在白墙上的菜单:“炒粉条、炕青椒、家常豆腐、攸县香干、大蒜炒笋丝、溜土豆片,还有米饭、素馅包子。”

    刚才还打算大口吃rou的陈志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热菜都上两份,每人二两米饭、两个包子。”

    虽然是素菜,但国营饭店舍得放油,大锅爆炒味道很好,咸香下饭,大家吃得欢乐无比。

    在座的十个知青,陶南风、乔亚东、郭俊智、徐言波四个吃饭斯文,胡焕新、陈志路他们六个却狼吞虎咽、下筷飞快,像抢东西一样。

    一盆笋丝刚端上来就被陈志路几筷子夹得快要见底,郭俊智伸出筷子拦住他,细声细气地说:“你也悠着点儿吧,我们都没得吃了。还吹牛说当陶南风的哥哥,有你这么抢菜吃的哥哥吗?”

    陈志路抬眼看向陶南风,见她眼中满是笑意,整个人仿佛发着光,不好意思地笑着缩回手,放慢了夹菜速度,还不忘拦着其他人:“都慢点吃!赶着投胎吗?”

    接下来,只有服务员端菜上来,陈志路都主动给陶南风夹上两筷子,嘻嘻笑道:“来,陶meimei,多吃点菜。”

    你一筷子、我一筷子,陶南风的碗里堆得冒了尖。

    最后上桌的包子面香软乎、热气腾腾,馅是笋子、香干、粉丝,还加了芝麻香油,就连陶南风都一口气吃了两个。

    饭饱菜足,再打包带上几十个包子,大家一起到供销社买糖饼、发糕、猫耳朵。

    猫耳朵是当地一种油炸的小零食,面粉加了红糖,一圈一圈极为精致而小巧,形似猫耳,口味脆甜,女孩子都喜欢,陶南风也不例外。

    陈志路与胡焕新买了两瓶当地包谷酒:“天冷,这酒可以暖和身体。”

    乔亚东采买了一些调味料,包括盐、酱油、醋、干椒、八角、桂皮,这些都是为红烧rou提前准备的。

    一通买、买、买之后,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大家赶紧踏上返回农场的路。

    回到知青点的陶南风受到室友的热烈欢迎,拿着她带回来的信件、代买的零食,满屋欢声笑语,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萧爱云已经退烧从卫生所回来,人虽有些虚弱但精神却很好,坐在床边笑:“陶南风,你家里寄来好多东西,真好呀。”

    陶南风将父亲寄来的包裹打开,里面除了一本书、一卷用油纸封好的图纸外,还有一件长及膝盖的棕色大棉袄、一条宽大的黑色棉裤、一双羊毛内胆的皮靴、一些零碎小东西:毛袜、毛巾、手绢……

    李惠兰羡慕地说:“陶南风,你爸对你真好,一下子寄来这么多好东西。山上冷,这棉袄、棉袄、皮靴镇上都买不到。”

    叶勤快言快语:“我刚听他们说了,你现在这个是后妈,jiejie是后妈带过来的。你那个jiejie让你顶替她上山下乡,真坏!和白雪公主里面的恶毒后妈和jiejie一样坏!”

    萧爱云一直窝在屋里,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些。听叶勤这一说,她愣了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走过去拉住陶南风的手,又是心疼又有些埋怨:“家里的事怎么一直不告诉我?我们不是好姐妹吗?虽然我现在也没办法做什么,但至少可以听你诉诉苦、帮你骂骂她们出气嘛。”

    “对,像这样的坏后妈、恶jiejie,就应该勇敢和她们做斗争,我们帮你骂死她们!”李惠兰越想越气,坚决维护陶南风。

    李惠兰的父亲是江城市红旗药厂的药剂师,她是家中长女,底下有两个弟弟一个meimei。当知青上山下乡办公室的人找上门的时候,责任心强的她便主动报了名,留下还在读书的弟妹陪伴父母。

    原本李惠兰觉得自己来农场是一种伟大的牺牲,没想到陶南风比她更可怜。想想也知道,如果不是被继母、继姐忽悠,大学教授的女儿怎么会来这个高山农场?

    想到陶南风刚来农场时沉默少言,遇到旁人说什么从来都不争辩,李惠兰有些心疼,叹了一口气,搂过陶南风的肩膀安慰她:“你别怕,以后你后妈和jiejie再欺负你,我帮你撑腰。”

    叶勤是幺女,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经工作,全家人宠她一个,性格娇憨可爱。前不久收到母亲寄来的包裹,除了衣物外还有整整齐齐四个小布包,全是她爱吃的零食:瓜子、花生、红枣、桂圆。

    叶勤往陶南风的嘴里塞了个红枣,态度亲昵:“没事儿,以后我妈就是你妈,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分你一半!”

    收到父亲回音的陶南风心情极好,现在室友的热情让她更觉如沐春风,难得地眉眼一弯,嘴唇上翘,露出雪白的牙齿,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地笑了:“好。”

    第一次见到陶南风这么明媚的笑容,三个女孩不由自主地被她感染,也笑了起来。

    “陶南风你就应该多笑,多好看呀。”

    “你以前总是冷着脸,我都不敢和你多说话。”

    “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有零食一起吃,有心事一起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陶南风干起活来浑身是劲。

    把那本《山地建筑施工手册》、一套茅草房加固图纸交给基建科杨先勇科长。杨先勇如获至宝,马上组织人马按图纸施工,要抢在大雪之前把其他知青点的茅草房加固、做好保温措施。

    等到细妹从镇医院回来,范叔发动北坡村民加入隧道开挖工作,每天近百人在陶南风的指挥下开凿、运土、支撑,隧道内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

    修路队斗志昂扬,陶南风第一次领导这么多人,半点不敢出差错。眼前出现的白、红、绿色光点、线条、区域的规律她已掌握清楚。

    红色——危险点;

    白色——薄弱点;

    绿色——支撑点。

    按照白线指引开挖、避开红色区域、及时增加支撑,隧道开挖便事半功倍,顺利无比。

    因为要留意周边洞壁的变化,陶南风没办法亲自上阵开挖,她的大力只能偶尔展示。但她统筹有方、安排到位,隧道进展神速。

    十二月中旬。

    一锤下去,一道刺眼的光亮投射进黑暗的隧洞内。

    “通了!挖通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眼见得胜利在望,陶南风抡起十五斤重的铁锤狠狠地砸上石壁。

    “哐!哐!铛——”

    一块又一块石块掉落,泥土斑驳而下,洞内尘土飞扬。

    一片尘土中,隧洞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兴奋地用手中工具将这薄薄的石壁凿开。

    这条连通南北坡的隧道终于挖通了。

    “我们成功了!”

    “南北坡连通了!”

    “以后我们到场部再也不用走两个小时的山路了!”

    欢呼声、叫喊声、鼓掌声一齐响起,修路队队员们相互拥抱、庆贺,村民们激动地流下眼泪。

    仰望着灰色天空,一片一片雪花落下。

    秀峰山的第一场雪,来了。

    作者有话说:

    陶南风的继母、继姐很善于伪装,陶守信、陶南风都是谦谦君子,所以对她们无可奈何。大家先别着急啊,等陶南风再成长得勇敢、自信一些,就会回家收拾继母和陶悠了。

    第22章 讨论

    雪一下, 后勤科便忙碌起来。

    李惠兰与叶勤兴奋地对伙伴们说:“要杀猪了!郑科长已经让我们养猪场准备,选了两头大肥猪明天宰,一头猪一百多斤呢。”

    魏民一听就口水长流, 莫看他现在大小是个领导, 其实内心就是个幼稚的小孩子:“一百多斤!两头肥猪?那我们每个人可以分到差不多半斤rou。不需要rou票的肥猪rou哇~~”

    陈志路跳了起来:“红烧rou!炖一大锅红烧rou,我要吃个够。”

    胡焕新揉了揉鼻子:“搞点猪板油回来,我们炼猪油,油渣加点盐那个香啊……嘶哈!”

    最后一声嘶哈,是他吸口水的声音, 惹得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过年的时候孩子们都爱看父母炼猪油,猪板油切成块, 放进铁锅小火慢慢煎, 猪油晶晶亮,油渣脆又香,nongnong的油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那是“年”的味道, 哪个不喜欢?

    两头中型花猪出栏, 一头一百五十斤、一头一百三十斤, 去皮、放血、取出内脏之后, rou重约两百一十斤。全农场在岗在编职工共五百二十三人, 平均一算——

    每人能分到四两猪rou。江城知青一共二十人, 能分到八斤猪rou。那可是八斤猪rou哇~可以吃好久!

    大家欢快筹划, 兴致勃勃等待着第二天的杀猪宴。

    一大早起来, 窗外一片雪白, 亮得眩目。

    推开门, 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 令陶南风打了个寒颤。仰面看向天空,脑中闪过梦里的末世场景。

    ——天气热得诡异,空气里满是腐臭的气息,太阳整日高挂,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没有冬天、秋天,只有夏天。

    这么一对比,虽然秀峰山比江城冷,才十二月中旬就下这么大的雪,但好歹四季分明、空气清新,比梦中末世强一百倍。

    心情飞扬,陶南风童心顿起,穿上父亲寄来的藏青色长棉袄冲向地坪中央,展开双臂转起圈来。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头顶、肩膀、胳膊上,晶莹剔透,瞬间即化,衣服上只留下浅浅的水渍。

    “下雪了——”嘴角泛起浅笑,陶南风轻声呢喃着。

    脚下是一寸厚的积雪,踩下去发出“嘎吱”声响。侧耳细听,雪落在树梢、屋顶、地面,发出轻微的簌簌之音。

    远处青山变成白色,眼前屋顶变成白色,平时人来人往的黄泥路也都成了白茫茫一片。雪的世界,纯洁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