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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盼头 “你要记住,永远不要把人,当成盼头。”宋辰曾这样教过我。 可是他离开之后,我还是食言了。我多希望他没有离开,这样我仍旧可以偷偷怀揣着我对他的爱慕把他当成盼头。他那么聪明,我猜他早就知道了吧。但他还是毫无留恋地离开了,除了一封信再无其他。 如果还能再见,我希望我可以告诉他,我从不后悔把他当成我的盼头。 一 · 如梦 我今天白日去祭拜了宋老爷,回来后望着窗外看了很久。原来他已经离开了十年,而我却还在这翠华楼里。等不到我想见的人。 他曾送我的信已经陈旧,但我仍然经常拿来看。还会学着誊抄,一遍又一遍。 晚些躺下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我心里想着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告诉他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然后便哭着睡了过去。 睁开眼,周遭的一切很陌生。 我抬起手,心想着这还是在梦里吧,这梦好真实。 身上的衣服是我在翠华楼其中一套,眼前的一切也是翠花楼的摆设。但是,隐隐又觉得这里不是翠华楼。 “哪里来的群演,这个布景都要撤了,怎么还在这儿呢。” 一个穿着我没见过的服装的男人冲我吼道,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看着也不像翠华楼的人。 “副导演别急,人家一小姑娘,我这就催她离开。”还没见到人,但我已经分辨出这是宋老爷的声音,我脑袋一愣,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一脸。 “行吧,我先去忙别的了,宁老师你脾气也太好了。”眼前的人匆匆离开,空出位置让我看清了后面来的人。 是宋老爷的样子,没错,但是哪里不太对。 “宋辰”见我愣在原地,便走进了看向我。 他也愣住了,过了几秒,他小声地脱口而出:“春杏?” 我没敢问眼前人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梦,生怕一开口梦就醒了。宋老爷已经离世很多年,我也很久未曾梦见他。 我不敢出声,怕扰了这梦境,只微微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我便眼前的“宋老爷”走进了一个房间。 我发现这个“梦”很不一样,这里似乎是翠华楼,但是这个房间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居然只有白色的墙和我没见过的样式的桌椅。桌子上也都是我不曾见过的东西。 “这是我的私人休息间。你……”他似是疑虑要怎么开口。 “我这是在做梦吗?”面对我熟悉的脸庞,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里是2023年的中国。” 每个字我都懂,但是连起来我又听不懂了。 “你不是宋老爷。” “我是,又不是。我叫宁理,宋典史只是我演的一个角色。”他停顿了一下,“这么说吧,你见过唱曲儿吧。我就像是那个唱曲儿的人,而我扮演了宋辰。” “你,大概是剧本里的角色。” 又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见眼前人眉头皱了皱,似乎是也搞不清当前的状况。我偷偷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把,很疼。这里确实不像是梦。我抬头看到眼前有个镜子一样的东西,辨认出这是我刚认识宋辰的年纪,二十出头。而我是十六进的翠华院。 我仔细回想刚才的所有场景,才发现一些端倪,眼前这人,脚不是跛的,手也没有残缺。 我从前听闻的宋辰都是“狠厉的宋典史”,但确实他对我是十分温柔的。 眼前的人,也温柔,却不是宋老爷一样的温柔。宋老爷的温柔像水,而眼前的人像风。 可眼前这人打扮又确确实实是我记忆里的宋老爷。 我脑袋团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懂当下的情形。 “这样,我下午带你去拍摄现场,你就在周围看看不要乱走。要是觉得没意思就回这里,等我忙完来找你。” 就这样,我下午便跟着他去了他说的——“工作”的地方。 他们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直到有个人说完“三十六场一镜一次”,我见到他变成了我的宋老爷,是我未曾见过的工作时,宋老爷的模样。 不是下午那个他说的叫宁理的人,而是真正的宋辰。 我仿佛坠到了虚无中,无法形容那种心情。 过了很久,听到一声“卡”,我跟着人群换了场地,去了外面,一棵杏树下。 他真正地和我梦中的宋老爷重合,他在念给我那首诗,我再次泪如雨下。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过去—— 带着喝醉的宋老爷跑到堆房,隔着门窗听玉奴jiejie的曲儿; 听他教我不要把人当盼头; 看到他用右手拇指沾墨写下的一句句诗。 往事种种,如梦,似真。 二 · 戏 一直到很深的夜里,我才听到他们说什么“收工”。原来是终于可以回去休息的意思,但我突然想起我无处可去。 我找到“宋辰”,想让他带我走。 “你不能把我当做宋辰,我是宁理。”他叹了口气,似乎也在发愁。 “可这里我只认识你。”我做梦似的,看了他这一天的“宋辰”和“宁理”之间来回切换,本来就很迷惑,现在平静下来,更多的是想哭。 我深处迷雾,只想要一个人拉我出来,仅此而已。 “这样吧,我让小张安排一个套房,这样你有事可以叫我。你先跟我走吧,有别人在的时候只能叫我宁理,懂吗。” 我顺势应下,然后跟着他离开,坐进一个带四个轮子的奇怪的盒子里,去了叫酒店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新奇,跟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些熟悉的场景都不一样。 进到屋子里,我就听宁理在跟小张说话:“今天她交给你,你细心照顾着一点。她是我……老家山里来的远亲,没来过城市里,热水器啊什么都不会用。你看着点她,我先去休息了。” 小张年纪看起来比我还小,但我只能听宁理的话。 “你叫我小张就行,我看你比我大,我就叫你jiejie吧,jiejie别人一般叫你什么啊?” “我……我姓宋。”我私心借用了宋辰的姓,没有告知真名。 “宋姐!不过jiejie你真好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跟在小张身边,听她教我各种事情。我自诩不是个聪明的人,但好在我耐心很多。慢慢地我学了用手机,学会了很多“普通话”,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应该会的东西。 关于我什么都不会这点,小张并没有起疑心,我猜是宁理跟她又交代了什么。小张也很友善,乐观开朗的她还教我学会了很多“网络语言”。 这几个月里,我看着他在这里的一切,也终于知道了这叫“演戏”,他们的职业叫做演员。而我就是剧本里跑出来的人。 如果问我我是否慌张,其实是没有太多的,更多的是新奇。以前的生活枯燥乏味,侍奉客人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痛苦。如果一辈子都呆在翠华楼里,那的确是没有什么快乐的。也就只有宋老爷在的时候,我的生活才有了一点光亮。可是随着宋老爷的离世,我生活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没了。 那一天,是补拍刺青的戏份。 我又见到了,那副遍布宋辰半边上身的刺青。 从前我只见过一次,那个时候我问他:“这是什么?”他告诉我,是睚眦。 “疼不疼呀?” “不疼。” 以前我不懂那些官场上的争斗,宋老爷也很少提起过去的往事。很多事都是我从流言蜚语中捕捉到的真相。 如今看他走过宋辰的人生,一幕幕重新铺开,我得以见到我不曾见到的情节。 原来,他曾经,那么苦。 怎么能不疼呢? 我多想再抱一抱他,安慰他,送他一壶酒,然后说“我在”。 又过了半个月,这部戏杀青了。而我大概再也见不到“宋辰”了。 我很想留住他。 三 · 分歧(微H) 后来我们从拍摄基地回到了北京,宁理的家。 听他们说那套戏服被当做礼物送给了宁理,而此时,那套衣服就在他手上的提袋里。 “你能不能,再穿一下宋老爷的衣服给我看?” 他没出声,只是转过身脱下了上衣,我看到空空的背,没有纹身。心里想着,这到底不是我的宋老爷,我矛盾又难过。 但是身体却已经控制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春杏……”我听到他压抑的低唤。 “我……我没有办法陪你一直做这种扮演游戏,你要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宋辰。” “你是的,我记忆里的宋辰就是你这个样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扮演宋辰,你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住处我已经给你找好,身份我也找朋友给你弄好了。你在这个世界去见见更多的人,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精彩。” 我想开口却被他用食指抵住嘴唇。 “你先听我说。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你就不再是过去的春杏,你甚至可以给自己改名字。你不用再为了生计去服侍男人,而且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是犯法的。我让小张去帮你,你可以自己选择以后干什么。” “我不会阻止你来见我,但是,我再也不是宋辰,你懂吗。”他直视着我,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 我默默回视他,知道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却也在心里反驳,宋辰在他身上活过,宋辰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但他不想承认。 我很想告诉他,他可以是任何人,但我只是春杏。 我趁他还没有穿上上衣,走到他身前,紧紧抱住了他。然后试探着,吻上他的嘴唇。 “求你,让我,留下一点回忆,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情形太可怜,他没有反抗。 直到我想脱掉他的裤子,他开始生气,想要推走我。 我不依,“你说让我最后一次把你当作宋辰,那我们做你那个时候没有做完的事情。” 我有点忐忑,怕他又以什么理由拒绝我。 直到我看到红色爬上了他的耳根。 其实我当时不知道的是,剧本里确实有这一段。就是醉酒那一次,其实我们是做了一半的。剧本里一笔带过,而电视剧是直接删掉了剧情。 所以我记忆里我们那一晚其实是坦诚相见的,但是后来宋辰装作醉酒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我猜他是觉得那样他就和别人毫无差别了,也就并没有多想。 可是我心里,不管他什么样,都是我唯一的宋老爷。 “你不该这样,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他擦拭着我满是泪的脸,认真地看着我。“如果这个是你的遗憾,那我可以满足你。” 他在可怜我,我知道。但是我想借着这点可怜求他,我就是在耍赖。 他褪去了我的衣衫,把我抱到了床上,然后吻了过来。 我不免动情,扯着他的手放到我的胸口。我以前从未这样大胆,哪怕在妓院,也都是像做任务似的回应客人,不然我也不会一直都没攒够离开的钱。只有宋辰在我眼里是不同的,可他却没真正要过我。 我曾听小张讲了很多这个世界的“规则”。知道这个世界是一夫一妻,知道这个世界只要不是成婚,可以谈很多次情。我心里想着那我的宋老爷哦不是,宁理是不是也谈过很多次。 我以前见识少,客人也少,都是从为数不多的客人那里知道这男女之情的意义。现在想来,他们都是过客从未有过真心吧,所以通常都只把我当作泄欲的工具。如果让我想象宋老爷,那一定在床上对我是温柔的。和平时的他不一样。 我神游海外不过几秒,却被眼前人捉到。“怎么在床上还不专心?”他难得没有板着脸跟我说话,神情似调侃,完全和宋老爷重合。 “我……我不太会服侍人。你知道的,我以前没多少客人。”想起这些我还是会脸红,生怕他嫌我。 “怎么会,你是最好的。反而是我,年纪一把,怕不能让小姑娘尽兴……可能要,久一点……”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久一点”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看到那半软不硬的性器才反应过来,他的年纪的确不小了。而宁理似乎比宋辰年纪还要长一些。 “没事的。”我心里想着我也不是没有服侍过年纪更长一些的客人,他们通常没什么兴致,都是草草了事。可眼前的人,让我觉得无论怎样都可以接受。 “我帮您。”我不知觉中用了敬语,就像那时候一样。 我张嘴含住他的那根,甚至带了一些虔诚。 四 · 心动(宁理视角·微H) 看着身下的小姑娘,我不禁头皮发麻。其实四十之后,已经很久再没有伴侣,所以对于性事也很难提起劲。除去正常生理性的晨勃,和极少情况的手yin,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过性生活。说起来的确难言,我连勃起都要很久的时间,确实再也不是青春年少的rou体。 很难形容我的心情,后来回想起来,其实是放纵了一些脱离轨迹的事情的发生。 小姑娘对我来说是那么年轻,是剧本里寥寥几行字形容不出来的——鲜活的生命。春杏的演员是个新人,我不免拿来和真正的“春杏”做来比较。其实是不一样的,没有说演员不好,而是小姑娘就是春杏本身,她无需做什么,她在那里就是春杏。 那套戏服是我特意留下的,当时甚至没有多想,就想着或许能带给小姑娘一些慰藉。结果反而成为我现下尴尬场面的起因。 我不想一直叫她春杏,毕竟这个名字只是纸片上的一个代号,就让我暂时都以“小姑娘”代称好了。 我不曾与年纪相差这么多的小姑娘谈情,更别说床事。 但她确实引起了我的性致,我可耻地硬了,虽然过程缓慢。但那种身体产生的冲动是忽略不了的,好像是青春的血液回流到了衰老的身体里。虽然我不想承认自己的衰老,但以我的年纪小姑娘甚至可以叫我一声叔。 情欲上头的时候思绪竟开始飘远。 我记得春杏那字数寥寥的人物小传里,是这样被记录的: 春杏,十六岁入青楼,二十一岁遇宋辰。宋辰离世前曾给她留下一首诗《杏花仙子歌》。 其实宋辰很爱她的吧,我这样想。 此时的我还没明白,演绎过宋辰又有着相同皮囊的我,是会不由自主地爱上春杏的。这都是后话。 当下的情境,有些飘飘欲仙。直到身下人唤回了我飘摇的思绪。 “宋老爷?” 是了,现下是我最后一次“扮演”宋老爷,我得入戏一些。 我看着小姑娘吞吐着我的性器,久违的兴致在渐渐复苏。 我忍不住按着她的脸颊,甚至有想射在她嘴里的冲动,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这样不对,我明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该连个名分都不给她就这样,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我那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居然就这么瓦解。 可是身体的反应,那么诚实,我无法回避。 五 · 端倪 手里的性器已经完全硬了起来,我抬起眼看他。 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我猝不及防被拽起来,被抱着跨坐在了他身上。 他温柔地亲吻着我,然后用手捻着我的花核。我以前不曾见过右手完好,右腿健康的宁老爷,如今竟平了一桩夙愿,原来没有那些痛苦经历的宋老爷该是这样。 “舒服吗?”我脸热嘤咛地回应了一声“恩。” 随即就感觉到被侵入,我已非完璧,但仍旧觉得下身有一些难以容纳。 他一点点进入,似乎是为了照顾我。 从一开始的艰涩,到动情泥泞,也不过十几秒。 我压着嗓子求他:“大人,都进来吧。” 他也没压抑,直挺挺地就完全进来,然后就是反复的抽插。 他的低吟和我的嘤咛交织,萦绕在我的耳边。 他似乎觉得不够,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叫出来,好吗?” 此刻,我只知道自己很舒服,从来没体会过的舒服。身上的毛孔从头到脚都展开,舒爽感像烟花一样在脑海中炸开。 他直接抱起我走到床边,下身还连着。他边走边动,进得更深了。 我忍不住xiele出来,不过这性事看起来还要进行很久。 其实我也觉得还没有尽兴。 那一晚做了许久,有很多画本子里也没见过的姿势和花样儿。 动情时他的低吟是对我的药,我徜徉在情欲的海里,身体体会到从未有过的舒畅。 每次再硬起来要相隔一会儿,他便用嘴,用手。从下身扯着连出丝来,说要尝我的味道。 “这里面都快装不下了。” “下面的小嘴好会吃,我都射出来给你。” …… 听着那些从来没听过的荤话,我仿佛人都在燃烧。 他甚至射了三次。而我高潮的次数根本数不过来。 睡去前,我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了他是谁。 所以没有听到他的那一声,“你不该……你值得……更好的……” 其实我早知道,他是心动过的。 六 · 新的开始(宁理视角) 宋辰在我身体里活过,小姑娘有时候比我通透。 他透过我看宋辰,那我又透过她看到谁呢? 自上次云雨后,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她,居然开始想念。 听小张说,小姑娘适应了城市生活之后,开始规划上演员进修班。我觉得可能是受我影响,但也没有进行阻拦,这是她的人生。 再见到她,是她穿到这个世界第三年的春天。 一个平常的日子,新剧正要第一次开组会进行剧本围读。听说导演找了一个新人演员做女二,和我有一些对手戏。 迎面走来是熟悉的面孔,小姑娘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摆脱了剧本中纸片人的宿命,看起来更青春了。 这一年,我五十岁,她二十五岁。 “你好,我叫虬香。是这部剧的女二。”小姑娘笑着走到我面前,伸出手示意我握个手。 我笑了笑,张开了双臂。 她笑着闯进我的怀里,带着很适合她的香水味。 一个没包含任何情欲味道的怀抱仍旧让人舒适,我们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老朋友。 哪怕那部戏杀青很久,我仍清楚地记得,宋辰,字仲虬。 小姑娘取了“虬”字作姓,看来是有纪念的意思。 但我知道,她改掉了“春杏”这个名字,也意味着要重新开始了。 不错,人总归是要有点盼头的。我无法带给她一个真正的“宋辰”,她也应该往前看的。 新戏开机是半个月后,这期间小姑娘偶尔会来找我问一些演戏上的问题。举止言谈也很规矩,偶尔跳出一些古代人才讲的词的时候我会忍不出笑出声。她会害羞地叫我不要笑她:“宁老师,你怎么这样。” 她学着别人管我叫“宁老师”,听起来很动听。 小姑娘的演技比我想象中更好,或许是“上辈子”在青楼的经历有助力,又或许是她真的有天赋。总之我敢说,她总有一天会闪闪发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