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很爱他
119 很爱他
第二次和那个荷兰人见面，还是在马术俱乐部。 讨价还价这种事，本就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就算林以祺不行，也还能换个人来。 知道她已经结婚后，德蒙与她的交流中确实少了上次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但也一直保持着绅士风度，举止得体，进退有据。 这次是周末，恰逢马场举办比赛，两人便也都参加。 德蒙仍然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满脸得意，林以祺却只是第三名。 “他的马，他每天都骑。”指着那个第二名，德蒙安慰道，“你，没有输给他。” 他也有一匹配合了两年多的马，但上次比赛，为了公平，他特意没用。看得出来，他确实是个很骄傲的人。 林以祺笑笑：“输就是输，用不着找借口。” “我，真的很欣赏你。”德蒙笑着指向另一边，“敢不敢？” 障碍赛，那就更需要人和马的极度配合了，林以祺知道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却还是答应得很干脆。 俱乐部的比赛以娱乐为主，没有正式比赛那样严格，允许每个人进行十分钟试练，熟悉障碍路线。 林以祺和身下这匹马磨合了几次，倒也还算默契，第一遍试练就完整越过所有障碍，只是扣了挺多分。 等她站到场外看德蒙试练时，才发现萧自宾也在。 “速度赛也就算了，你还……”走到她身边，他有些无奈，“林以祺，工作再重要，有你命重要吗？” 林以祺淡淡道：“只是玩而已，又不拼命。” “不拼命你和他们签什么免责协议？”他语气激动，“这种比赛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我就算不比赛，也要签免责协议，你不也签了？”林以祺继续看着场中的德蒙，“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是畜生，你以为和你开车一样，它能那么听话？就算是开车……”说到这，他突然顿住。 那场车祸是她的阴影，他不该提，可看她丝毫不在意自己安危，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不会来的，怎么也不会来。”林以祺定定看着他，“我学马术好几年了，不正规的比赛也参加过不少，不会有事的。” 萧自宾不再说什么，但等德蒙出来，他却直接迎上去：“我和你比。” 林以祺无语地看着他：“疯了吧你？” 他才学了多久？ 德蒙看着两人争来抢去，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管是谁，都会输，你们，随便。” “克拉森先生这话未免太狂妄了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两人一回头便见林亦行缓缓走来。 白衬衫，白马裤，黑色骑士服，高筒马靴，英式头盔，真皮手套。还是那身熟悉的装备，就连脸上的笑也似乎和当年一样，桀骜，张扬，但仔细看去，才知道他眼底其实没什么笑意，一切都像是强撑出来的。 自信和威严受到挑战，德蒙立刻挺直了胸膛：“这位是……” “我二哥。”林以祺平静地介绍，“也是清辉的董事。” 林亦行笑道：“我meimei的马术是我教的，既然想比，也该和我比，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德蒙点头：“很好，我就喜欢挑战。” 林亦行接着道：“既然要挑战，不如来点更刺激的？” “什么意思？” “对你而言，这样的比赛很简单，我也是。不如再加一级难度，我若输了，就按你提的价来，以后绝不再跟你谈，你若输了……” 还没等他说完，德蒙就抢先道：“不可以。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生意，不是儿戏。” 林亦行低低地笑出声：“我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们喝几次下午茶，这就吓到了？抱歉抱歉。” 气势上被他压了一头，德蒙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却还是笑着应战：“好，一言……一言……” “一言为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林亦行笑着叫来工作人员，让他们去布置场地。 萧自宾低声道：“他这么自信，能行吗？” 赢了没多少好处，输了却会把她一直努力的事全否掉。 林以祺淡淡道：“没问题。” 没人比她更清楚林亦行的马术水平，对付一个德蒙，绰绰有余。 比赛只能杀杀他的锐气，真正管用的，是他表的态。如果她没猜错，接下来的下午茶，还会有曾慧，甚至是林岩。 德蒙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要高价，不过是知道她孤立无援，必须依赖他们的技术才有可能在清辉和林家赢得胜利。 但若局势扭转，他以为的内斗不存在，那他那项技术，于林以祺和清辉，就不是多稀奇的东西了。谈不拢，完全可以舍弃。 林以祺之前不是没想过去联合林家人，她甚至早已决定，提案出来后，首先要说服的就是曾慧。 她们之间的私仇无法化解，但在公事上，算是利益共同体，毕竟上一个提出改革的，就是曾慧，可惜支持的人少，最后以失败告终。 不过在与德蒙议价这件事上，她还没打算这么做。这只是提案众多环节中的一个，她会尽自己努力做到最好，却不可能什么都去找林家人。 场地布置好，林亦行和德蒙各自牵了马出来。 德蒙换上自己那匹，林亦行牵的也是当年那匹。 见到林以祺，白马竟兴奋地跑过来，在她身上蹭了蹭。 林以祺忍不住笑着摸摸它的头：“原来你还认识我。” 她一直都知道林亦行把马寄养在这个俱乐部，上次来时杨经理还特意告诉她可以去牵出来，她觉得没那个必要，却没想到，这马还挺长情，这么多年不见，仍然一眼就认出她。 看着一人一马亲切互动，林亦行也不禁笑了笑。 林以祺问：“它该退役了吧？” 已经跟了林亦行很多年，应该快跑不动了。不过这些年，他都没再参加过比赛，以后大概也不会了。 林亦行自嘲地笑笑：“我留着它做个伴而已。” 比赛开始，德蒙先上场，在跨三重障碍时落杆一次，超过规定时间两次共三秒，在特意加高难度的前提下，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但林以祺知道，林亦行只会更好。 看着他从容进场，她不禁想到了当年赛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他答应过她，一定拿个最好的奖杯回来给她，可就在他技术巅峰的时候，两人决裂了，从此他再也没回赛场。 “最难的过了。”萧自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到现在还没扣过分，稳赢。” 林以祺笑着点头：“那当然。” 当年赛场边的她也是这样，一脸骄傲地对周围人说：“那当然了，那是我二哥。” 如今骄傲依旧，只是这份骄傲，仅仅是因为，此刻，面对德蒙时，林亦行和她同一立场而已。 德蒙从未受过如此挫败，脸上虽还笑容满面，眼中却明显很失落。 林以祺笑着安慰：“我二哥从前是专业运动员，你不算输。” “输就是输，用不着找借口。”他用同样的话回她。 林以祺道：“我，也很欣赏你。” 看着站在面前的夫妻俩，德蒙摇摇头，反而找林亦行去了。 林以祺转身就走，没跟林亦行说多余的话。 身为林家人，作为清辉高管，帮她谈这些本就是理所当然，林家不搞内斗不拖后腿，也才是理所当然，她用不着去谢他。 萧自宾紧紧跟上：“我想跟你谈谈。” “好啊。”林以祺抬腕看了看时间，“十分钟。” 萧自宾咬咬牙。 要是林亦行没出现，她亲自去参加另一场比赛，此刻都还没开始，那就说明她的时间是充足的，可一面对他，她就这么迫切地想走。 看着她淡定自若的背影，他又只能重新保持微笑，攒足了耐心：“今天的甜品也不错，去尝尝？” “好啊。” 两人进了休息室，侍应上了茶和水果，甜品还需要再等几分钟。 林以祺悠悠地戳了颗草莓塞进嘴里：“想说什么？” 看着她淡然的模样，萧自宾有些不自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抱歉。” 林以祺抬眸，微微诧异：“你这是在跟我道歉？为的哪件事？” “我那天不该对你发火。” “不敢不敢，我出轨在先的，没跪下给您赔罪就已经很过分了，您何错之有啊？” 听着她的阴阳怪气，萧自宾反而一下笑出声来。 能嘲讽他，起码说明她对他还有几分在意，若是说什么都冷冷淡淡的，那才是真的早把他从心里踢出去了。 “很好笑吗？”林以祺又抬腕看了眼时间，“你还有三分钟。” “你那什么表？” “两分钟。” 萧自宾无奈，叹息一声：“但你也要理解，任何一个男人遇到那种事，都不可能冷静下来，我若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只能说明，我不在乎你。” “一分钟。” “你……”萧自宾点点头，“好，林以祺，我那天就是吃醋了，我看到你接二连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还是……我吃醋了才会发这么大的火，我说过要追你，要和你做真正的夫妻，我已经很努力地尊重你，给你自由了，你总要给我点吃醋的权利吧？” “时间到。” 林以祺起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我已经卑躬屈膝地来找你……” “所以呢？我就必须原谅你？”说到这她又摇摇头，“也谈不上原谅，我根本就没生你气，反正我知道，你不想离婚，我也不想，那就继续这样过吧，你走的这些天，我一个人自由多了。” 见她要挣脱，他却越抓越紧，一个用力就把她推到墙上，唇也跟着凑过去。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吻上去了，但也就在那一瞬，理智回笼，他又赶紧放开她。 或许别的女人喜欢吃这套，但面前这位，绝对不可能。 他要敢不顾她的意愿强吻，她绝对会一脚将他踹出去，说不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靠近她了。 “林以祺。”他长吁一口气，阖了阖眼，“你可以不原谅我，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有话赶紧说，废话这么多。” “那些年，你心里一直藏着的人，是不是林知深？” 林以祺不解地看他一眼。 他接着说：“我早就知道，你心里装着一个人，你很爱他。我当时也想过，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怎么可能……后来，我以为那个人是聂钦，可是再后来，又发现聂钦其实对你……为了你，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会是你心底那个人？” “所以呢？你现在知道了？你不是还觉得我和他那样恶心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定定看着她，“所以，他在你心里，真的是无可取代的，对吗？不管我对你多好，哪怕是像聂钦那样，愿意用命来救你，还是比不过一个林知深，永远都比不过，对吗？” 林以祺有些无语。这人的脑回路……也不能说他有病，毕竟他的推理合情合理，甚至是因为对她观察入微，才有了这样的逻辑，可他问的这些话，还是让人无语。 “是。”她懒得和他过多纠缠，索性承认了，“我从很多年前就爱上他了，他比我的命还重要，在我心里永远都无可取代，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萧自宾愣愣地看了她几秒，垂下头，笑了笑，不发一语。 门口的林亦行同样靠着墙，仰头看着天空，无声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