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八章】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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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8.15) 2021年10月23日 几分钟过后,心跳似乎停住的我,无力地趴在车脚垫上。道路周围依旧车水 马龙,还有七嘴八舌嚼着牙花子跑过来围观凑热闹的,可在我耳边能听到的,只 有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哀嚎。 这一秒,全世界似乎静止了。 「……秋岩……何秋岩!你……」 赵嘉霖抱着孩子从寝室楼里推门而出,身后还跟着那个同样提着一把老旧手 枪、满脸严肃的老牛太太。 赵嘉霖的叫喊声似乎给我的心跳重新通了电,继而,看着眼前的一幕,四肢 麻木下来的我,也总算是艰难而痛苦地掉下了一滴眼泪。 「哈……哈哈……秋岩哥……人……没事吧?」 ——倒在车舱外面那名制服警的尸体旁边的那个人,是陆思恒。 ——我倒宁愿那个人是我。 赵嘉霖看了我一眼,看了看车上被我按着头蜷缩着身体发抖的乐羽然,想了 想,又连忙抱着一脸懵懂、被众人当着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但从眼神看去似乎又 什么都看到了的小练明雅回到了老牛太太身边。老牛太太什么都没说,把手枪收 到了老太婆棉裤里,又一把接过了孩子,口中念念有词:「来,跟奶奶玩一会儿 啊!奶奶屋里还有麻花、槽子糕和茶水儿呢……好吃不……来,不看他们啊,妈 妈没事儿的……告诉奶奶,还想吃麻花不……」 我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一把攥住陆思恒的逐渐失去力量的右手,摸着他逐渐 冰凉的身体:「我没事!小陆,你也没事的……你等一会儿哈!秦耀和黄毛已经 去医务室找老薛去了,他马上来!」 ——用这样的话骗骗他,可能是我此刻能尽到的最大善意了。 刚才那一秒,正在我把乐羽然往车上推的时候,一枪打了过来,当然电光火 石间的事情,我也说不清谁先谁后了。乐羽然还没全然上车就趴下了,于是我也 赶紧趴下,姿势当然不雅,但我为了保护这个目前唯一可能知道练勇毅所知道的 关于成山贪污利益链的证人,我也只好在枪响同时扶着乐羽然的腰、身体压在她 的屁股上,侧身挡着枪声打来的方向——从枪声响起,以及从刚刚那个制服警大 哥中弹的方向来看,应该是从市局东侧十字路口那边,而且弹道平行于地面打来, 搞不好那杀手是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车里;但就算是狙击枪,最大有效射程在一两 公里,下午一点多钟,路上嘈杂,车水马龙的还都是行人,有点设计经验的,都 不会把射击点选在一千米开外,好在今天风大,刚才一下子打到那位制服警大哥 太阳xue上的子弹应该就是因为刮风造成的偏差,要不然杀一个成天除了巡街和跑 腿就是喝酒抽烟吃rou的普通警察,根本犯不着用杀手,对方肯定是冲着乐羽然来 的…… 正在我死死护住乐羽然的时候,刚才就在我身后的陆思恒突然挡在了我身体 的左侧,拔出手枪朝着道路东侧瞄准着,并冲我大喊着:「秋岩哥!快!我帮你 挡着!」 话音刚落,又一枪打了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挟着乐羽然的纤腰就往车上窜——好在这女人身材苗条体重 又轻得很,她听到了以后也顺着我的力气往车上跟我一起窜并在我的保护下猫着 腰躲在我的侧怀里和大衣下,一动也不敢动。 紧接着车外果然又是两枪,且听车门口陆思恒闷咳了一声,等我再缓过神来, 趴着探出车外半边身子,陆思恒就已经躺下了。 接着东侧十字路口就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刹车磨皮声音,只见果然在大概九百 多米以外的一辆无牌照灰色面包车迅速地转弯甩尾,一个调头朝着东侧远远开走。 平时跟陆思恒关系最铁的章渤大啸一声,拔起手枪对着那辆车就连放四五枪,他 身后的傅穹羽、秦耀,还有一直跟陆思恒总在一起出双入对的申雨萌也咬着牙站 起身,也在章渤身边分别开了三四枪。然而根本没什么用,局里标配的这种改良 64式最大的射程也就两百米,距离本身就远,而且章渤他们几个开枪的时候,也 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再加上此刻天上忽然放晴,地上全是积雪,积雪一反光很容 易造成「雪盲」,而这几个孩子又没一个戴墨镜的——事后我一回想,发现他们 这几个居然没有一枪打到无辜路人的,也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去找警医!」见车子远去,秦耀第一个反应过来再开枪也没什么用之后, 拔腿就往警局大楼里跑。杨沅沅缓了缓神,也立刻跟了上去。 但此刻,围在陆思恒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得出来,就算是老薛过来也没用 了: 他的嘴唇开始发紫 ,在我握住他的手之前竟开始朝着半空有气无力地抓着, 而且呼吸还很困难,可我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迅速看了一眼他中枪的位置, 一共三枪,一枪在大腿上,一枪在左肩膀,一枪在两胸当中,按说都不是致命伤, 把子弹取出来再养养伤就好…… 「啊呀……秋岩哥……」陆思恒痛苦又软绵无力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小陆?」 「头……疼……」 我赶紧捂住他冰凉的脑门,深呼吸着安慰着他:「没事,噢,小陆,坚持一 下……」 「哥……头疼!疼死我啦……这头……疼死啦……不是我的啦!」陆思恒喘 不过来气,但是他仍旧吃力地抓着自己的额头,还从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声。 ——看他这状况,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他中的这子弹上面是有问题的。 「你坚持一下!老薛马上来了!薛警医来了就好!」可我嘴上只能这么说。 「秋……岩哥……」但人的情绪变化是能被旁人感知的,即便对方是个将死 之人,「我知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吧?我……我没给……咱……专升院 的……丢脸吧?」 「没有!小陆,小陆你是好样的!好兄弟!」 「第一天……见你……和夏组长……对不起啦!」 「现在你说这个干嘛!等你再见到她了,你再跟她亲自道歉!」我咬着牙故 意训斥道。 陆思恒刚要笑笑,全身却开始逐渐剧烈地痛苦地抽搐着,但他仍忍着痛,挣 扎着松开我的手后,又焦急地在半空中比划着:「萌……萌萌……」 申雨萌此刻早已哭得说不出来话了,她一听陆思恒叫了她的名字,立马不顾 蹭了一腿积雪地跪在地上,握住了陆思恒的手,摸着陆思恒的脸:「我在,我在……」 「萌……我……我喜欢你……说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站在申雨萌身后的章渤嫉妒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陆思恒,但紧接着一咬牙, 嘴角一抽,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漱漱淌下,然后立正,对着陆思恒敬了个礼。 章渤的那个敬礼,我觉着陆思恒是看到了的,因为他最后的表情是微笑着的。 紧接着,陆思恒就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停止了。 可在他身子彻底变得冰凉的那一刻,心脏还在缓缓跳动,但越来越缓,却又 像一个让人抓不住的淘气精灵一样,没过多一会,便离我的手心逐渐远去。 ——这已经是在我身边死去的第三个战友了。 周围也突然围了一圈路人,那手机拍着照片、录着视频,脸上尽是戏谑;他 们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被我和申雨萌抱在怀里的陆思恒和倒在车前的那个制服警 大哥,满眼写着的那些两字词汇,尽是「可口」。 在这个时候,薛警医和保卫处的人才姗姗来迟。 「干什么!干什么的!录摄牺牲警员,违法知道吗?」「手机拿来!不删除 的话,马上逮你们进去!要不就就拿来我给摔了!」「都给我把刚才拍的东西删 了听没听到?」…… 保卫处的人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制服警和陆思恒,立刻把我们的位置尽量手 拉手围出一个圈,并厉声指着周围那些对着我们不停按着快门、嘴巴上带着马上 就能够充实自己抖音、推特、朋友圈等一众社交App所激动不已的、微笑的路人 们,但是因为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而他们赶来支援的保卫处警察也就不到十个, 所以,即便他们如此努力到蛮横地叫骂着那帮生活中热心的导演们,却还是在我 们身旁给他们留下了一大堆充分的机位。 薛警医立刻跪在地上,拍了拍我之后,示意我拉开申雨萌。申雨萌抱住陆思 恒死死不放,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根本拗不过我的膂力,被我翻着胳膊反手挟 住。薛警医拉开了陆思恒衣服的拉链,扯下了一点裤子,又剪开上半身的里衬, 简单地看了看陆思恒身上的子弹空和从中流出来的黑血,对我摇了摇头。 「我cao你妈的,姓薛的老灯!我发现我从进咱市局之后,你就没正经救过谁 啊!你他妈在局里干啥吃的!」 秦耀见状,含着泪咬着牙,骂骂咧咧地一把抓起薛警医的衣领就往车门上按, 并且作势要打。 「住手!找谁都没用的……子弹肯定事先是喂了剧毒的,别说一个急救警医 不行,就算是Y省医大的教授医师都没办法!再说了,你把老薛打了,能让小陆 活过来么?你就别他妈再添乱了行吗!」我无可奈何地说道。 薛警医点点头,语气冷静地跟秦耀解释着:「小何说的对,你就算打我也没 用的。子弹上肯定涂了高浓度氰化钾,神仙难救。」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好在丝毫没伤到半根头发的乐羽然,又难过地看着周 围围观拍照、现在又被保卫处警察们勒令删除影像后正在埋怨的众人,心里只剩 下万般苦涩与窝火…… 可其中有一个围观者的眼神好像不太对! ——别人看着陆思恒和另外一个警察的死,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出殡不嫌 殡大的模样; 而只有这个人,他的眼睛却是在不停地找着什么东西…… 他一边寻觅一边假意溜达,接着他感觉没人注意到他之后,他直接绕出了被 保卫警察们好不容易归拢到一块堆儿的人群,又双手交替着套进袖子里,乘人不 备悄无声息地溜达到了我右手旁面包车的另一侧,站在行车道上就一个劲儿地往 车里寻觅…… 坏了! 我cao你妈的…… 我咬着牙,捏着一手的冷汗猛地站起身,直接放开了还在哭泣挣扎的申雨萌, 并且握紧了手中的枪; 而就在我带着愤恨踩着松软的积雪,迅速地将将跑到车子另一侧的那一秒, 果然,对面这家伙也从袖子里也掏出了一把手枪,正对准了还在车里蹲着、正往 外探着头往外看的乐羽然…… 「——嘿,伙计!」 在那家伙把枪口对准乐羽然的那一霎那,我叫了那人一声。 那人应声愣了下神,再扭头一见我冲他走了过来,一瞬间就慌了神…… 而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抬起左腿来,竟然一脚提到了那人的左颧骨上; 那人吃痛后再加上头晕,一个趔趄就朝着他的左手边一栽歪; 说巧不巧,在对方向的路上突然驶来一辆轿车,正好结结实实地撞在那人身 上,直接把那人撞出了一米多远。 与此同时,周围围观的路人里面又突然多了三个人,这三个眼见事情不对, 齐齐拔出手枪,准备朝着冲锋车里面拔枪就打…… 而距离他们最近的赵嘉霖、还有正一肚子闷火没处发泄的秦耀,外加一旁见 了陆思恒被杀后半天没说话但还提着手枪的傅穹羽,几乎是同时抬起手枪,对准 着那三人射击。 ——赵嘉霖和傅穹羽都只用了一枪,就打中了目标的脑门; 秦耀这小子一激动,第一枪却射空,但是第二枪则结结实实地打中了那人的 肚子,等他看那人载倒后,深吸一口气,双脚一生根,胳膊一用力,直接拎起了 那个小个子的身子,并把枪口顶在对方的左胸口,怒吼着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 哪怕保险已经脱了膛,他还在对着那已经留下好几个透明窟窿的尸体扣着扳机: 「cao你妈的!去死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 等再回过头来,再看那些看热闹的家伙们,一个个全都腿肚子打筛似的蹲在 路边角落里不敢站起来。 而另一边的我提着手枪,在对着刚刚那位肇事司机打了几个手势简单安抚了 一下后,我缓缓走到了那个被车撞到全身骨折的家伙身边。看着男人在地上闭着 眼咬紧牙关,我便先狠狠地抬腿照准了他的肚子,用着自己的尖头马丁靴一脚结 实地踢了上去,男人顿时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巴,痛苦地闷咳了一声,并单手 艰难地捂着肚子,来回挣扎着想要打滚却半天只能像不倒翁一样晃悠着。我看着 他那另一只胳膊和双腿都是弯折的状态,估计四肢里确实至少有三肢应该是骨折 了,毕竟刚才那辆行驶在对向车道又不明就里的轿车的速度差不多五十迈左右, 给这家伙撞飞出去,没立时崴泥蹬腿,已经算是拿他八辈子祖宗的积下的阴德消 业了。 我反手握着枪托蹲下,咬着牙根拽起了那个人的身子——那人看起来少说也 四十来岁了,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尽是沧桑的粗糙皱纹,跟下巴刚剃干净没多久, 露出一层青茬。如要是不当个职业补刀的杀手,这人应该是个当父亲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同伙,刚杀死了一个应该跟自己儿女差不多大的 男孩。 「谁派你们来的?」 此刻的我冷静异常,一边拽着他几近散架的身体,一边对他质问道。 而男人却松了口气,还冲我轻蔑地笑笑,一言不发。 「我再问一遍:谁派你们来的?」我依旧语气平静地问道。 面对我的厉声质问,男人也依旧是把心一横,眉毛都没皱一下,对着我讥笑 着。 「装哑巴是吧?喜欢笑是吧?行!」 我见状,也对他笑了笑。 我接着再把另一只手,放在早就瞅准的他那断掉的左小臂上,顺着他小臂反 折过来的角度,握着枪柄贴着他的胳膊,往下狠狠一压、一撅、再往上一推,抓 着他小臂上的桡侧肌rou狠狠用力一扭,一声清脆的「咔嘣」爆响便从他的棉袄袖 子里传出。 紧接着,在他小臂中点那凸起的清晰分明的小棱角处,顺着支出的断骨形状, 渗出殷红的血迹。我想,他的胳膊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再被接好了。 「啊——嗷——啊——」 正如我所期盼的那样,从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并不是通常人类能叫出来 也能想象出来的哀嚎,但是跟刚才陆思恒的遭遇比起来,我对这家伙的所作所为 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赐了。 「哼,笑啊?接着笑!」我恨不得把牙咬碎了看着他问道。他不是被车撞得 全身都骨折了么,那我就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这回能说了吧?来吧,告诉我, 你们他妈的是不是天网的人派来的?你的幕后老板是谁?不想让你全身其他 地方的骨头从rou里支出来,你就快点跟我说!」 可我还是疏忽了,也有点过于急躁了—— 男人忍着钻心刺骨疼,在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里浑身大汗淋漓,又瑟瑟发抖, 他低头迟疑片刻,又皱着眉挤着眼睛看了看我;我只道他是在做着心理斗争而早 晚都得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吐出来,可我一不留神,男人一低头,就着一阵袭来的 狂风,一口死死咬住了自己棉袄的衣领一角不放…… 等我反应过来不太对劲、而去捏他脸颊腰肌让他把衣领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 满嘴白沫的男人,也是在一阵抽搐后就断了气。 我知道他该死,当然,我也知道就算是我把这里面缝了氰化物胶囊的衣领能 及时地从他口中夺过来,我肯定是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半点东西。不过倒也真便 宜了这个老小子,竟能让他就这样给了自己一个痛快。 等我再提着手枪转过身,在我身后的所有人,包括赶来维持秩序的保卫处警 察和制服警、包括薛警医、包括那围在陆思恒遗体周围原本泣不成声的六个菜鸟、 包括车子里的乐羽然和猫在角落里双腿发软想走也走不动道的围观者,以及正在 朝我身边缓缓走来目带担忧的赵嘉霖,全都在用着一种极其惶恐的目光看着我。 就好像此刻的我,比这帮杀手们更可怕。 等到最后这个被我折磨的杀手找到空档咬了毒药、断了气,周围那些看热闹 不嫌事大的路人们就在也不敢接着围观了,一来是刚才包括死在我身边的这个补 刀杀手,一共四个,刚刚都是藏在围观人群里的,现在按照路人的视角,我们这 帮穿着便装的警察们似乎都有点杀红了眼,他们这群人估计也是生怕自己被怀疑 到甚至吃了瓜落,二来也是刚才这帮人这一次不仅听见、还都看见了警局门口开 枪了,警察长眼睛、杀手长眼睛、手机镜头也算有眼睛可是子弹却不长眼睛。在 这个时候,他们这帮人也不再去管什么抗议、什么人权、什么反对暴力执法了, 十几来个好事的围观者,一瞬间全不约而同地,一溜烟四散而走,兔子见了都得 管他们叫祖宗。 「何秋岩啊何秋岩,你们重案一组的人可是真行啊!」保卫处的老程原本还 在带人护着周围那群围观群众,见他们都自己离开了、先前拍的视频和照片该删 也都删了,这下他才松了口气,随后就跑到我身边来扯犊子了——保卫处有一个 算一个,嘴臭的毛病从来都改不了,「怎么你们重案一组老能在咱们市局门口出 事儿呢?先是夏雪平,现在又是你,当妈的走了儿子又来了是吧?你说说,这都 是第几回了?」 这话真如在我心里的那根火捻子上头再撒上一层白磷,我一时热血涌上头来, 转头就推了他一把:「你他妈说的这叫人话?啊!你以为我愿意遇上这种事儿是 吧?啊?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的部下加学弟就这么死在我自己身边?我乐意? 嗯?这两位,一个是咱们警局的老制服警,一个是咱们新选上来的小学警,你看 看他们!然后你现在又跟我说这个?」 老程身后的保卫警察一看我推搡他,也立刻摆出一副不忿的样子站起了身, 准备围到我身边;老程这人嘴臭归臭,但是我平时就看得出来,这家伙也算是保 卫处里最有良心的了,这会儿他被我连推了三下后,转头再一看自己的这些弟兄 们要冲着我来,便立刻对他们挥挥手并且皱眉摇了摇头:「干嘛啊都要?都给我 站住咯!」他转过头也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又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 们重案一组在咱们局门口表演的节目也忒多了吧?而且这马上两点半了,胡副厅 长又要下来视察,检查咱们全市各个部门和派部分派出所的保卫安全工作,你说 说,你这时候又给我整这么一出……你这不是给我们保卫处全体哥们儿和沈副局 上眼药呢么?」 「哟呵,他又要来是吧?一天天他妈了个巴子的实事儿没办几个,天天 下基 层来视察!这老家伙又来查啥玩意啊?」 「那个啥……说是要来……检查咱们市局和各个分局的……卫生。」老程也 挺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地给了我一个颇为无语的答案。 「我cao他妈的,堂堂一个警察厅副厅长亲自督导卫生?还真想得出来!看样 子这几个杀手还是动手早了啊,要我说,干脆就把胡敬鲂那个老逼贼也直接干了 算啦!」我愤愤不平道。 「行啦!你小子,没完了,真要趁着这股心火一枪杀到省厅所在的那个旧总 督府去?之前只是感觉你是个混不吝、啥祸都敢闯,现在我发现了,你是真有杀 红了眼的时候……但是咱们别人儿还得活呢!小何,你今天这话在咱们市局弟兄 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你这些话要是听进省厅那帮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你一个人 挨收拾了!」老程抬手用枪口挠了挠脑门,皱着眉头龇着牙道:嗨!行了,我刚 看见,你们这不还保护着一个娘们儿呢么?赶紧把人送别地儿去吧!你们重案一 组净整这些烫手货!走吧、走吧,地上这帮老崽子的尸体我让人收了,送到鉴定 课去,要是想查他们的啥玩意,之后管邱康健要去吧,保卫处可没人敢惹这身sao! 还得在沈副局座手里听差呢!赶紧忙去吧!」 老程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的事情值得我一个感谢,但是他的那些话听起来 永远那么恶心,于是我只送给他一双斜棱眼。 ——看了我的斜眼一瞪,老程居然还慌了,他连忙说道:「哎呀!我说的 老崽子里头不包括你们一组那个小年轻!我说秃噜嘴了,行吧,小祖宗!」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到陆思恒的身边,看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申雨萌、 站在她身旁勉强扶着她却也泣不成声的其他五个菜鸟学警,逼着自己清醒地心狠 道:「都别哭了,还有任务呢,等下到了消停地方你们有工夫了再哭。」我回头 又看了看多少也被这种悲凉情绪感染了一些的赵嘉霖,「帮个忙,把她拉起来吧。」 也湿润着眼眶的赵嘉霖难以置信看了看我,迟疑几秒后,扶着申雨萌的肩膀 把她拽了起来,并摸了摸她的后背安抚着。 「拜托你和老薛把他也一并送到鉴定课吧!」我看了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的薛警医,对着老程喊了一声,转过身来我又看了看秦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