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灯光昏暗，脑袋摇摇晃晃的，一下子坠了下去，没有意料中砸到桌面，反而被一只手托住了。

    唐夕佑无奈地笑了：“要不就到这吧，看你困成这样也学不进去。”

    唐莫璃用力甩了甩困意十足的脑袋，放下手里的笔，看着自己的试卷，可悲的开口，“可是后天就考了，我感觉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不是进步很多了吗？这么突然要求上进？”唐夕佑眯了眯眼，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唐莫璃假笑道：“我这不是怕丢你脸吗？”

    唐夕佑边收拾笔袋边冷笑：“我可不怕丢脸。”

    她失落地瘫在桌子上，嘴里念念叼叼。本来已经走出去的唐夕佑又折返了回来，单手撑桌俯身在她的脖颈处蜻蜓点水了下。

    “早点休息。”

    唐莫璃一下子红了整个脖子，整个人像缩头乌龟一样埋进了书本里。

    唐夕佑发现唐莫璃真的不太对劲，早上一起去学校的时候她在看错题，和她聊天嘴里都是数学符号。课堂上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课间都在低头做题。

    什么情况？她真怕丢我脸？可除了我们之外谁知道我在帮她补习？

    数学能考满分的唐夕佑这次解不出来了，有点抓狂。

    下节课是体育课，唐夕佑特意留到其他人都走了，前排的身影一动不动，果不其然她连体育课都不打算上了。

    “喂！”唐夕佑在空旷安静的班级里突然开口，吓得正在做题的唐莫璃一个激灵，笔都吓掉了。

    “你要干嘛？考清华还是北大？你都学了一上午了不去玩玩放松一下？脑子要学傻了！”唐夕佑走过来将笔拣起来递给她，表情很不好看。

    唐莫璃憨笑着回了句谢谢，又在纸上写着。

    “你不懂。”

    “你要说我才能懂啊！”

    唐莫璃睫毛颤了颤，抬头看他：“我想在成绩单上离你近一点，我数学本来就差劲所以要努力一点。”

    唐夕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学了这么久了，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失望。”唐莫璃笑了笑，“你还真是固执。”唐夕佑叹了口气，随后搬了个椅子坐在她对面，帮她看题。

    教室里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交谈着题目，门外的人看着这场面眼红得面红耳赤。

    期中考试来得很快，数学是最后一场考完就可以回去过周末了。

    唐莫璃靠着考场墙壁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抽吸着鼻子从书包里掏出纸。温热的水杯突然触上脸蛋，她抬头看着来人，鼻音很重：“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不是一个考场，唐夕佑特地跑过来看看她。周围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各自复习，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唐夕佑将杯子塞进她手里，又伸手测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你发烧了？”

    “有吗？”唐莫璃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也伸手摸了下，尴尬地笑了：“好像是有一点。”

    唐夕佑笑不出来，抱臂在前胸，表情严肃，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唐莫璃心里有点慌不敢对视，只好开了水杯喝着热水。

    “一结束我就来找你，你有没有带多余的衣服？”唐夕佑见她摇头，便把自己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生气地帮她套好。

    “身体比成绩重要，你要真想靠近我，回去就做张成绩单给你，把你排在我上面。”唐夕佑气得慌，唐莫璃反倒是低声笑了。

    她趁着没人注意，低头扯了扯唐夕佑的衣服，小声说：“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不要生气了。”

    唐莫璃不会撒娇，不会像别人那样刻意去改变语气语调，用着娇滴滴的话语卖萌。但在唐夕佑看来，这比撒娇杀伤力还大。

    他也伸手勾住她的小拇指，眼睛却看向另一边，微红了耳朵，低声道：“嗯不生气了。”

    考场上唐莫璃穿着两件外套，低头写题的时候意外闻到了外套上淡淡的柠檬味，清香窜进脑子里，呯地一下子让唐莫璃感觉自己身上全是唐夕佑的味道了。

    这么想也太变态了吧！唐莫璃吸了吸鼻子，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试卷上。

    “注意定义域！”

    “多算几遍，不要浪费时间扣难题！”

    “简单题不准失分！”

    唐莫璃脑子里的唐夕佑小人总是适时的跳出来提醒她，虽然意识开始混乱但还是趁清醒把试撑着考完了。

    考试结束铃响起的时候，唐莫璃就有点睁不开眼了，只是机械地收着书包。大家都兴奋的往外挤着跑着，唐莫璃落在了最后，越来越头重脚轻，感觉好像在踩棉花，下一秒就陷进云里。

    意识脱离前一刻有人接住了她，慌张地将她背上，那人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柠檬香。

    唐莫璃醒过来已经半夜了，是被饿醒的。

    面前的椅子上放了本书，应该是唐夕佑才离开不久。

    “醒了啊？”唐夕佑也适时地推门而入，手里拎着刚刚去拿的外卖。

    “好一点了吗？”唐夕佑快步走进来，抵着她的额头测了测，温度正常，他表情放松了下来，坐下来给她喂粥。

    “好多了。唐夕佑我的嗓子！”唐莫璃刚开口，就被自己沙哑不堪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唐夕佑没理她，将粥吹冷了点递到她嘴边。

    “你一直照顾我到现在？”唐莫璃盯着他，唐夕佑点了点头，没有更多的情绪外露。

    “那今晚你睡这吧……”

    唐夕佑这才抬眼看她，唐莫璃慌张：“万一我半夜又发烧了？”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唐夕佑抽了纸帮她擦了擦嘴角。

    唐莫璃有那么一瞬间泪腺失控，她紧紧地注视着唐夕佑，眼里只有他一人。

    “怎么了？哪不舒服？”唐夕佑不明她的视线，还以为她又不舒服了。

    唐莫璃却借机抱了上来，一字一句道：“唐夕佑，我喜欢你，唐莫璃喜欢你。”

    “我知道。”

    “很喜欢你，比喜欢我自己还喜欢你。”

    “我都知道。”

    唐夕佑也紧紧拥住她，坚定的回应她。

    可能在外人看来他有点太自恋，但他知道对于唐莫璃一定要去回应她。她的行为她所做出来的一切都在表达喜欢，或许她不要求等量的喜欢，但她需要回应。

    任何的喜欢都不希望是单向，有回应的喜欢才有了它存在的价值。

    “别靠近我！我不要你的花！”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离我那么近！”

    “莫璃，你mama心情不好别打扰她了。”

    今天幼儿园的作业是跟爸爸mama说一句我爱你来表达爱意，她手里握着一朵刚摘下来的玫瑰花，玫瑰花鲜艳夺目，绽放着小小的唐莫璃最纯粹的爱意，但她却被李浅拒之门外。

    “爸爸，mama是不是不喜欢我？”唐莫璃抬起小小的脑袋看向唐成，唐成朝她笑了笑说，“mama喜欢你，只是不喜欢玫瑰花。”

    长大后的唐莫璃才知道李浅是不喜欢玫瑰花，但也不喜欢她。

    快速跑过的身影从她手里抢走了花，花的刺也顺势在她手里落下了划痕。

    “mama不喜欢，那给我好了。我喜欢！”小男孩兴奋的把玩着玫瑰花。

    你喜欢？喜欢什么？喜欢玫瑰花？那可以喜欢我吗？

    唐莫璃没问出口，她不敢问。

    突然间只见小男孩的身体越变越大，变成了现在唐夕佑的样貌，他握着玫瑰花，望向唐莫璃迷茫的双眼，慢慢开口：“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玫瑰花。”

    我喜欢你，你的美好连同你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