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屋 - 经典小说 - 仰头六十度、不哭在线阅读 - Chapter (1-2)

Chapter (1-2)

    三年前的蔚寻恆因为肾器官能力衰败,需要换肾,也必须找到能够捐赠肾脏的人,还有技术精湛的医生,所以便悄悄地离开了霍寻昕,出国去治疗了。

    邵母以及绍寻瞬皆为有默契的隐瞒了霍寻昕,可与她朝夕相处的邵寻瞬看着她总是没有真正的笑容,有些迟疑,是否该告诉她真相。

    --唯独绍父除外,因为知道了蔚寻恆得了肾病,所以更是要救他,巧合的是他发觉……霍寻昕的血型、组织配型都相符,便说服了年幼的霍寻昕捐赠肾脏,可霍寻昕却不晓得,自己捐给了谁……

    而善良又有着怜悯之心的她,就在一个炎炎夏日之中,将肾脏託付至了一位、不知何名、却非常值得自己救活的人。蔚寻恆离开的一个礼拜后,儘管霍寻昕再伤心,本性讨厌哭泣不服输的她、还是忍着泪不哭……就算在私底下也常为不声不响便离开的蔚寻恆而哭泣,平时有事也得装作没事!笑容要灿烂、哭泣要忍住!

    「小昕,你看!」

    正在喝着汽水的十三岁的霍寻昕听见邵父的呼唤,立刻往他那处看去,却见他手中拿着一个令人作呕的照片……肾脏?没错,是正衰败的肾,局部呈现了黑色……害的霍寻昕急得都把汽水给喷了出来……

    「邵爸爸,我正在喝饮料……」霍寻昕满是无奈的擦擦嘴角,看着喷在地毯上的汽水,又要重洗地毯了……

    「抱歉抱歉!」邵父搔搔头,随后欲言又止,左右盼来盼去、有些焦急又烦闷的苦笑:「邵爸爸跟你说喔,这个是坏掉的肾脏,我的朋友他的肾脏坏掉了……会拿这张照片给你看,是因为小昕的血型和组织配形都符合……所以……」

    霍寻昕早已知了绍父要拜託自己什么,她没有一丝厌恶、反倒是直盯着那两颗将要死坏的肾脏……沉默许久,霍寻昕突然绽放了微笑,转移视线、毫不退缩的问着邵父:「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是,是那种……死掉了,邵爸爸就会哭的朋友!」

    听完后,霍寻昕想也没想的回答:「好!我愿意捐。」此话一出,邵父见震惊不已,但望着霍寻昕如此澄静和煦的眼眸,就知道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因为是邵爸爸重要的朋友啊!死掉了你一定会很伤心!对吧!」霍寻昕张着水汪汪的清澈大眼咧齿一笑,令邵父惫感心动的是,如此善良又有着怜悯之心的女孩啊,可真是难能可贵的孩子。

    邵父欣慰的流下了眼泪,摸了摸她的头顶,和蔼的笑起:「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绝对不会,后悔。

    霍寻昕眨了眨眼,甜美地笑着说:「我才不会后悔呢!只要那个人能活着就好了!即使是一天、一年、甚至是一分鐘也好!至少我有帮助到他……我希望我的肾能够帮助到邵爸爸的朋友!」

    霍珉杰,我并非利用了她的纯真与兰心--是她选择,要用自己的血rou换许将来的自己,的情人、的性命……

    她一定不会后悔。我也不会让她后悔。

    邵父看着窗外蔚蓝、一望无际的天空,默默的在心中向霍寻昕的父亲倾诉着。

    *

    我哭了,我哭了……

    我最讨厌哭泣了,这种事……明明有办法克制的。

    烟火此时此刻也进入最后的衝刺,直到最后一发衝上了那靛蓝的忧鬱夜空,七彩的韦柔的璀璨绚丽烟火,在夜空中讽刺着我的可悲、凄凉,我望着眼眸里充满着渺小却繽纷的光点的蔚寻恆,他眼中的倒映的东西,终究不是我……

    我被甩了吗?不,并没有。

    是比失恋更加痛苦的事情……

    还没开始前,我就先gameover了吗?才不!哼哼,在我还没说放弃之前,谁都无法就此断言,我们不会有结果!

    「抱歉……」

    我不想让他跟我道歉,因为他并没有错。我原先悲悲戚戚的神情早已转换成了明媚的笑容,我睁开眼睛,与他互视:「你以为我会放弃吗?吃屎吧!」

    「……」他虽然没有回应,只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我果然很讨厌哭泣,正因为如此,所以笑容更加的有说服力吧?嗯,我不难过,我不难过……

    我转身,看着双手插在口袋中,坐在草皮上像是在看戏的邵寻瞬一脸笑意,嘲謔着我被拒绝的冏样……这傢伙,还真欠打……

    我眼角馀光瞄到草地上有一个手掌心大的十头,太好了,够我报一箭之仇了!

    我阴阴的笑瞇瞇,不断的用眼睛猛盯着蹙着眉有种不详的预感的邵寻瞬,我眨也不眨眼地蹲下身子,捡起石子,随后倒数三二一,像是欧洲猎豹正要扑杀老牛那样子的神速,配着泰山式的怪吼「欧咿欧咿尤」……

    「靠,你杀人喔!」

    ……其实我还满有良心的,朝他那跑去时,我用尽力气把十头都向了更远的草皮那处,祈求着不要砸中绍寻瞬,毕竟也只是吓吓他……他此时惊恐的模样还真好笑!

    「白痴!哈哈哈。」

    我临走之际,邵瞬竟然顺势把我的鞋子给脱了下!哇靠,我的右脚少了鞋子!我低首望着被脱得一乾二净的脚丫……我怒目,转身用脚趾的大拇哥堵住邵寻瞬的鼻孔,他滑稽的模样让我笑得合不拢嘴,他吃痛的按着我的脚掌、立刻就把我的鞋子给扔还了我。

    好像有点不卫生……咳咳!

    「算你识相!」我穿起鞋子,赶紧仓皇的扬长而去……我什么都没做!拜託别来追我!呜呜呜!

    *

    「真令人嫉妒。」

    见蔚寻恆一脸不服着模样,邵寻瞬都开始绝得这傢伙是个蠢蛋了……他躺在草皮上,蹙着眉:「嫉妒个屁啊?你神经吗!那脏鬼刚刚用脚趾头堵住我的鼻孔啊!」

    「我是说──」蔚寻恆迟疑了一会儿,望着往远处跑去的霍寻昕,神色瞬间比方才更加低沉,闷闷不乐的说:「你拥有的,我没有。」

    邵寻瞬终于搞懂了他想要表达的,他立刻板起脸孔:「你拥有的,我更没有!」他愈说愈是气急败坏,站起身与蔚寻恆面对面,抓起他的v型衣领,憋憋焦焦的吼着:「她会等你三年,但却不会等我三年!应该说她才没有机会等我三年,因为,我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苦苦等候自己三年!」

    「就算是疗养,也一样。」

    「不需要用到三年的时间。」

    他得刻意压抑着心头上的那把熊熊燃烧的火苗,毕竟眼前的蔚寻恆好歹也是自己从小到大就生长在一块儿的知己;放下他的衣领后,他努力的不去多想、脚底抹油,匆匆的离开。

    蔚寻恆神情没有变色,没有慍怒、却变得六神无主的,缓缓的来到河堤旁,望着地上堆积如山的小型烟火、冲天炮以及仙女棒,喃喃自语道:「笨蛋,都还没放完,把烟火丢在这是要我收拾吗……」

    他捨起一盒烟火,呆呆的凝视着烟火盒,看着看着,发觉纸盒上的泪滴、一滴一滴的渗透了……

    *

    我的心纠结在一块儿,无尽的酸处,使我的脚不停不停的跑着,此时脚步突然放慢、渐渐的--我停下了脚步。

    往好处想想,得不到你所爱的,就爱你所得的吧!我可是霍寻昕,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放弃了,我会继续往前进的!无论他的回应多么让我失望。

    过了三年,你改变了多少?我希望,我们曾经携手共度的三千六百五时日的日子,不要输给那成了距离的一千零九十五间的日子,因为,十年、胜过三年,不该是如此吗?

    但是你怎么却输给了那三年?

    我可还没输啊--

    奇怪……视线变得好糢糊……

    「我是白痴吗!」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就哭啊。我在无人的道小巷内吼着,虽然没有人烟,但还是让我绝得很愚蠢。如果这么吶喊能够让自己好好的清醒的话,喊几万变我都乐意。

    但是,我的脸说他要洗澡,所以我才用眼泪洗涤它。好吧,这样说好像太牵强了,应该说是无脑吧。

    我竟然无故跑开了,邵寻瞬会不会生气?蔚寻恆会不会觉得奇怪?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逃避远离了他们,因为在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在他们面前大哭了起来,这样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所以提早防范,也是好的选择吧?

    看着身旁无人陪伴的自己。自己的身边少了一个总是和自己比肩、踏着同样步伐的邵寻瞬的身影--没错,这三年以来,一直都是他陪伴着我的。虽然偶尔斗嘴、偶尔吵架、冷战,还是破坏不了我们之间的关係与感情,我们是把彼此看待的如此重要的!

    但蔚寻恆呢?他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并不知道。但我深深的知道,自己心中有一个特别又独特的位置是属于蔚寻恆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的位置!那么,我呢?

    我在他心中,有没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位置?我的位置又在哪里?是高是低呢?

    我昂起首六十度,仰望着天空、想着蔚寻恆的脸庞与面孔,静静地等待着眼泪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