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卫氏

    秋燕扶着桌角迟缓的直起身，少顷，才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神色哀伤，悲戚的回道，“奴婢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从头开始。”姜修若望着她，一字一句的命令。

    秋燕望着她那双幽深看不见底的眸子，惊恐的咽了咽口水，徐徐的开口，“当年我家主子也就是卫国公之女卫静慧刚刚下嫁侯府次子郁俊诚不久，郁俊诚那个假仁假义的对她倒还是不错，但她却不知，她的身边潜藏着一条阴毒的响尾蛇。庄曼兰当年还是永安侯世子妃，世子爷郁俊胜文武双全，天资英才，却因永安侯府职责常年在西北驻守。但大家都不知。”

    她顿了一下，咬牙继续道，“庄曼兰和郁俊诚年少本就有染，郁俊诚虽有才学，身份地位却不及其兄。后来庄曼兰为了世子妃之位嫁于其兄，郁俊诚其后便娶了我家主子。但庄曼兰yin荡守不住空房，又见不得我家主子过的比她幸福，她勾引了郁俊诚。而郁俊诚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嫉恨其兄，又耽于庄氏的美色，两人便苟合在一起。如只如此，倒也怨不得什么，最多是我主子眼瞎，不予理睬这对jian夫yin妇即可。可是他们，他们..”

    她眼中不断的闪现各种各样的情绪，愤怒、仇视、恶毒...   最终，她咽下脸庞的泪水，接着道，“开微十二年冬，我家主子有孕，同时恰逢郁俊胜回京述职，庄曼兰也查出身孕，府里上上下下都欣喜若狂，我们众人也很欢喜。却不知这是一切血幕的开端，如果早知道，早知道....”

    她用手恼怒的捶了捶胸口，低泣含恨道，“开微十三年，我家主子和庄曼兰同天生产。却不料我家主子血崩而亡，一尸两命，而庄曼兰产下一个婴儿。”

    “不对啊，卫夫人不是因生下娘娘而力竭身亡的吗？”玉竹皱眉疑惑的开口问道。

    “娘娘，哈哈哈...哈....”秋燕狂笑不止，边笑边哭。过了好半天，她才止住笑，癫狂的骂道，“娘娘，郁惜柔，她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郁俊诚和庄曼兰悖论私通所出之女。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的小郎君早被他们害死了。他们yin乱勾结，以卑劣之女冒充我家主子之子，无耻下贱！”

    玉竹心惊胆战，抿了抿唇，呐呐的问道，“庄氏原本乃是世子妃，她所出之女应是侯府嫡长女。况且依你刚才所言，当时的世子爷仍旧是大老爷，他们为何会做这笔赔本的买卖？”这完全不划算，世子爷的嫡长女和侯爷次子的嫡女身份，哪个更好？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因为嫁妆。”一直未曾开口的姜修若回答了她的问题。

    秋燕抬头看了她一眼，赞道，“夫人果然聪慧。”

    她带着傲然的神色说道，“我家主子的母亲原是先皇亲封的乐陵郡主，庆王殿下的嫡长女。虽因王爷谋逆，被降为县主，但她陪嫁的所有嫁妆先皇并未查没。后来我主子出嫁，卫国公又因愧疚更是将卫氏的一半家业作为嫁妆给了我主子，因而我主的嫁妆产业完全可以媲美公主。”她骄傲的说完，神情又逐渐变的低落，声音也低了不少。也因如此，主子才会招来豺狼。

    “但侯爷，侯爷应当不至于会加害卫夫人和小郎君？”玉竹仍是有些不大相信的问道，毕竟虎毒不食子。

    秋燕嘲讽的哼了一声，“是不至于。他被庄曼兰蛊惑，是想用换子的法子，让他的亲生儿子成为永安侯府的继承人。他们商定若庄曼兰诞下男胎，则不必交换；若庄曼兰生女而主子诞下男胎，他们就交换。他原以为这是庄曼兰爱他，敬他，为他着想。却不知庄曼兰早已给主子下了药，主子根本无法顺利生产。而她的孩子若为男孩，她按约不换；但若为女婴，她一定交换，以便独霸主子的嫁妆。”她说到最后，唇角有血丝不断的溢出，被她直接拂袖拭去。

    “卫夫人生产之时，你们不在吗？”玉竹奇怪道。

    秋燕捏紧拳头，指甲深陷掌中，艰涩道，“郁俊诚调开了我、椿香和夏时，留下了冬归、年嬷嬷和田嬷嬷。有两位嬷嬷在，我们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平安顺利。却不知..”她大声的哭泣道，“我们不知年嬷嬷早已被庄曼兰收买，后来主子去世，冬归和田嬷嬷也相继而亡。”

    “你们为何不向卫国公府禀告此事？”一直静立在侧的青黛开口问道，卫国公府乃卫夫人娘家，不可能不过问此事。

    秋燕凄惨的笑了一下，脸上满是嘲弄的神情，“卫国公府？京城乃至全天下百姓都拍手称赞的地方。我家县主在里面郁郁而终，我家主子从小郁郁寡欢。田嬷嬷更是在上门求救的当夜便飞遭横祸。这样的国公府，叫我如何能信？”她脸上一片仇恨的冷色，如同厉鬼一般。

    屋内顿时沉寂了几分，过了半晌，冷漠的声音才在屋内响起，“我儿又是为何？”

    秋燕抬首见她面容平静至极，只是那目光。她慌乱的低头，将手藏在袖中蜷缩，抿了抿唇，涩然道，“睿郎君在冬日落水，园中的千落池本已结冰，为何会突然破开？”她的声音在那沉静的目光中慢慢的沉了下去，最后无声。

    姜修若平静的望着她，对她的小心思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只是平述道，“你既在府中多年，就应知道，侯爷秋猎受伤，冬日犯病，因御医之言为寻温泉之水才重新凿开。我再问你一次，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越来越暗沉，犹如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她见秋燕仍是一直未答，便准备起身离去。

    秋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拉住她的裙角，低泣求道，“夫人，郁靖贤是郁俊诚和庄曼兰通jian之子。庄曼兰为让儿子继承永安侯府才会设计谋害睿郎君，奴婢所言非虚。”

    姜修若扬起头，脸色未变，问道，“你亲耳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