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x愿x龙
【01】 你做梦了。 梦里是一些杂乱无章、毫无连贯的画面碎片。 有天上飞的大狗,有举起水缸的纸片,有扭动成史莱姆状的豆豆眼黑泥,有突然变成木头的人……最后是一双没有波动、冷淡的湛蓝眼睛。 那个扎着小辫的和服少年,扛着比他人还高的刀向你冲来。 你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无法躲避,任人宰割。 少年的刀在身上肆无忌惮的砍着,伴随一闪而过的刺目白光,掀起吹动发丝的劲风。 “就这样吧,我已经帮你全部被斩断了。”少年最后说。 他话音刚落,画面破裂成纹,还掉起碎渣。 ——这是即将苏醒的前兆。 你眨了眨眼睛,阴暗的天白雾笼罩,眼前的背影逐渐模糊起来。 是谁,渐行渐远。 是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要……” 感觉心空荡荡的,只剩下苍凉。 这一刻,你清晰的意识到了,如果不做一些努力,那么将一无所有。 所以你追了上去。 可无论怎么跑,两人距离总是差一段,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线。 那人的面容已经记不清,那人的身影开始在消散,似雾气,似尘埃,穿过指尖,无法挽留。 “不要──!” 你被惊醒。 【02】 为什么有的人梦醒了就忘了,有的人没做梦却一直还记得。 风不知道。 但它看见了一切,是谁伸出挽留的手。 风不知道。 但它听见了一切,是谁站在原地叹息。 ——再见。 “再见,夜卜。” ——再见 “再见,阿雪。” 从今天开始, 变成可以“受万民景仰”/“不再被束缚”的存在吧。 【03】 刺耳的尖叫让飞鸟逃离居所,扑扇着翅膀冲向未知的天空。 现在是深秋,落下一地黄。 穿单衣而起的你只觉得冷的不行,摸着心脏有些恍惚。 “那今天就带你去个刺激、热情的地方!”坐在餐桌前,夜斗突然这么说道。 他举着叉子,顶端上是戳有半块昨天忘记吃掉的温泉蛋,拿在手上挥舞着,被当做斗志昂扬的旗帜。 “白天就算了,可能没时间。”你摇着头说,用手机调出最新的一个视频后递给夜斗。 屏幕上是两个戴面具的少年,自称‘斯芬克斯一号’和‘斯芬克斯二号’,他们带着最新的解密和爆炸来了。 你打了个哈欠儿,看起来稍微精神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而已,更多表现出的还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撑着脸对着夜斗闷闷地说:“就是这个……我可能要去凑个热闹。” “唔──解开了谜团的神明,其住所隔壁的大楼是哪里?” 夜斗将视频看完后挑眉,摸着下巴说:“神的住所是指神社吧……啊啊、真是令人羡慕呢!” 你手里不知道从那里捧了一杯热水,问道:“羡慕被人惦记上装炸弹吗?” 夜斗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他一口把剩下半块吃掉后很是无奈的摊手,“嗯啊,真是羡慕,羡慕还有地方可以装。” 作为一个居无定所到处流浪的落魄神明,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神社,几乎成了夜斗的夙愿。那万年不变的运动服外套里就藏有一个装满五元零钱的一升大酒瓶,里面是他为了建神社的全部积蓄——辛苦劳动得到的香油钱。 夜斗抬头看了一眼你,摸了摸胸口。 因着嘴里有东西,他的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唉,这次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作为武神的分支,我不擅长的就是动脑……等结束后,晚上再带你出去玩,如何?” “好。”你低头应着,飞舞的指节快速按动着,玩手机的动作从刚才就没停下。 视频画面不停重复的播放,你点击屏幕,最后停在了‘斯芬克斯二号’说的那一句话:“大家加油!拖着笨重的双腿,东奔西走吧。” 夜斗坐在旁边盯着你看了一会儿,发现面前的少年似无人般陷入自我世界后,耸了耸肩走到窗户边准备离开。 “夜斗,你见过荒吐神吗?” 他听到你突然问道。 不停响的手机被放回了口袋里不再搭理,你双手捧着杯子,像是在用‘今天天气真好’这样随意的语气说着:“这次的谜底,是荒吐神哦。” 根据乱步给的线索,解开斯芬克斯谜语的是俄狄浦斯。 俄狄浦斯虽说不是神明之子,但他的母亲兼妻子的祖先是龙的化身,他也应当继承了龙的血脉。俄狄浦斯出生后便被其父亲刺穿了腿,一生都跛足,所以他的脚步沉重。 跛足的龙,既荒吐神。 荒吐神是关东,东北地区民间信仰的谜团重重的神袛。传言有一天,它失去了神袛之居,于各地徘徊,精疲力尽,以至于破足,而是荒吐神读音中的[habaki],语源为龙之木,与龙神也有莫大关系。 在东京,祭祀它的地方──葛饰区的白须神社。 炸弹就藏在那里,但对你来说,这个答案已经不再重要。更重要的是,斯芬克斯指向的‘荒吐神’和港口mafia调查的‘荒霸吐’二者之间的关系。 ——人啊,如此的胆大妄为,居然贪婪的想要“留”住神。 你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着,像是置身冰窖,从血骨里冒出无名寒意。 深秋的风又随着夜斗的打开窗户的动作吹了进来,你连忙低头喝了口热水,才继续开口问道:“神明之间也会有聚会吗?我有一些好奇,荒神的真身是什么龙?” “我记得跟蛇一样,长溜溜的一条。”夜斗侧坐在窗沿晃着脚,他歪头想了想道,“那家伙的本体光秃秃,黑不溜秋,一点都不好看。而是脾气火躁,动不动就要和我打一架,是个十足的暴力狂呢。” 脑海突然浮现了画面,少年郎不停甩动手臂,想要将缠绕着的巨蛇摆脱,嘴里骂骂咧咧,大概是说出了什么痛脚,让原本没有攻击欲望的长物气的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跳脚。 你想到就笑出了声:“夜斗和荒神关系真好啊。” “啧──别说傻话啊。怎么可能,我们完全、不熟!”夜斗说,他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我是福神,而那家伙……” 已经不能再称为神明了。